陳初俏很晚才回到醫院裏麵。
推開門,男人複雜的視線就朝她投了過來,直勾勾的盯著她,沉默不語。
她被他看的有些頭皮發麻,卻還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問:
“吃過晚飯了嗎?”
氣氛寂靜,靜到陳初俏懷揣不安。
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她想,肯定是今天來的那個女人對他說了些什麼。
過了好久,床上的男人才低聲道:
“吃過了。”
他又問,“你去哪了?”
陳初俏眉眼細軟,“我今天去找了綺羅和盛夏。”
沈安馳抿了抿唇,“以後可以多陪陪我嗎?我想和你在一起。”
“好。”她揚起小臉輕笑,可是卻卻看到男人的臉色十分的沉重,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她去了衛生間,關上門,才將那灼人的視線隔絕在外麵。
陳初俏不由得鬆了口氣,她到洗漱台前,擰著眉頭擠出牙膏,要洗漱。
可是她腦海裏麵一會兒是沈柏南的冷淡,一會兒是沈安馳的微妙。
這讓她心底難受又緊張。
沈家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添堵。
在衛生間墨跡了很久以後,陳初俏才走了出去,這個時候沈安馳已經躺在床上,俊臉埋在枕頭裏,整個人悶悶的。
陳初俏沒有理會他,輕手輕腳的關了燈,到他旁邊的小床上,閉眼打算睡。
可是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她睡不著。
今天和沈柏南在一起的女人是誰?
他的那位妻子?還是見不得光情婦?
隻是想想他有其他的女人,陳初俏心就難受得不得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竟然對沈柏南有了感情。
把自己裹的緊緊的,她眼睛也緊閉,這樣才能讓眼底的酸澀好受一些。
可是當她在不經意間撫摸上自己還平坦的肚子的時候,淚意就像潰堤的河水一樣,再也忍不住,洶湧的掉了出來。
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她無聲的哭泣。
病房裏漆黑寂靜,氣氛沉悶的嚇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床上的男人翻了翻身子,在黑夜中直勾勾的盯著那背對著他的女人。
他沙啞的問:“俏俏,你睡著了嗎?”
女人吸氣聲傳來,緊接著是她帶著困倦的聲音,“快了……”
然而這個時候,背對著沈安馳的陳初俏卻是睜著眼睛的,沒有一點困意,前所未有的清醒。
沈安馳抿了抿唇,道:
“能不能先和我說說話?過會再睡。”
“我很困——”
“俏俏。”他微妙的打斷了她的話,“我覺得自從我醒來以後,你一直都在拒絕我,疏遠我。”
陳初俏沉默了。
黑暗中,沈安馳的眼眶有些發紅了,“有些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原本我還想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以為隻要對你好你就會也對我好,可是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卻對我越來越疏遠了。”
她沉默一瞬,才低聲否認,“我沒有,是你想多了。”
“你應該認識今天的那個女人,對吧?”沈安馳忽然問道。
陳初俏頓了下,又否認,“我不認識。”
床上的男人‘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激動道:
“你不要否認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做過錯事,可是我真的忘記了!我記不得!現在在我心底,我最愛的人是你!”
攤牌的時間好像到了。
陳初俏翻過身,借著城市散來稀疏的燈光,勉強看清男人激動的麵容。
她道:
“你忘記了,可是我沒忘記,而且這些事情你遲早會想起來的。”
“俏俏——”
“安馳。”她聲音平靜又清淺,打斷了他的話,“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雖然我不知道今天那個女人都對你說了什麼,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空穴來風的,你有理由討厭我。”
“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沈安馳著急的反駁。
“可是你沒失憶之前就很討厭我啊。”
陳初俏故作輕鬆的笑聲傳來,卻讓沈安馳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他紅著眼眶,“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那麼喜歡你的,從小我的眼裏隻有你,我也一直想讓你當我的新娘,我怎麼會討厭你,我不敢相信。”
他的聲音帶上哽咽,聽的陳初俏心底顫了顫。
曾經,她也不敢相信沈安馳會討厭她。
她閉了閉眼睛,忍著眼底的酸澀,低聲道:
“其實你不記得也是好事。”
“我……”沈安馳張了張嘴吧想要說什麼,可是卻隻化成了哽咽。
仿佛是讓他痛心的回憶。
忘了或許真的是好事。
他忽然猶豫著,要不要再去找回自己忘記的事情了,無論怎麼樣,眼前的這個女人對她來說都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