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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定事實確實如心中所料,南星四處看了看,然後對站在旁邊,怒視著自己的烏茜道:
“烏茜姑娘,能否找一把剪刀過來?”
因為林夫人有孕,房中一切尖利的東西都藏了起來,烏茜一聽南星要剪刀,連忙心翼翼地看著林夫人。
“夫人……”
“去找給她,我也想知道這枕頭裏麵到底有什麼古怪!”
林夫人臉色陰沉,眼神冷如寒冰。
“是!”
片刻,烏茜找出來一把金剪刀,遞到了南星的手中。
南星一手接過剪刀,一手拿起枕頭,走到離林夫人的床榻稍遠一點的地方,舉起剪刀,在枕頭上用力的一滑,裏麵填充的芯子落珠子般的潑灑出來,滴滴答答滾滿一地。
見此,南星丟過枕頭和剪刀,撿起一粒珠子仔細端詳著,又放在鼻翼聞了聞,心下已然篤定。
“烏茜姑娘,還要麻煩你,把這些珠子全都清掃幹淨,並丟得遠遠的,萬不可再接近夫人!”
南星站起來,對站在不遠處,謹慎地看著自己一舉一動地烏茜道。
烏茜一聽,兩眼瞪圓,吃驚地看著丁嬤嬤,這些珠子不是柏樹籽嗎?夫人自從懷孕以後,時常驚恐不安,晚間更是難眠,這枕頭可是丁嬤嬤專門找人做的,難道又有問題?
“南大夫,這枕頭芯子……不是柏樹籽嗎?有什麼問題?”
丁嬤嬤一見南星枕頭問題,立時嚇得又跪了下去,十分驚恐地開口問道。
林夫人也冷冷地盯著丁嬤嬤,又看看南星,示意她清楚。
“夫人,這枕頭芯子像是柏樹籽,但確實不是柏樹籽,而是和柏樹籽長得很像的一種植物的種子,叫續隨子。”
“續隨子?那是什麼?”
一屋的人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全都茫然地看著南星。
“續隨子是一種解毒瀉下的藥材。”
林夫人見南星續隨子是一種解毒的藥材,那不是好東西嗎?這和自己下紅有什麼關聯?她十分不解地忙問道:
“那既然是一種藥材,對我有什麼影響?”
“夫人別著急,這續隨子雖然也是一種好藥材,但隻是它的葉子才有這功效,這續隨子的種子可是大毒之物,它寒涼無比,孕婦用之,極易引發流產,而夫人竟然用作枕頭芯子,數量如此之大,本就胎像不穩,所以下紅才會更厲害,要是夫人再用兩,這胎兒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南星沉聲道,心裏有些戚戚然,她相信林夫人前麵的四個孩子肯定也是遭受了這些手段,隻是不知道在這看似風光的知府後宅,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謀殺主母的子嗣。
“丁嬤嬤……”
林夫人咬牙切齒,一臉猙獰,雙目赤紅,要不是身子不允許,此時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已經癱倒在地上的丁嬤嬤。
“丁嬤嬤,你是母親給我的陪嫁嬤嬤,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到底是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殺死我的孩子,我前麵的那四個孩子,是不是……”
林夫人又傷心又憤怒,身邊最親近之人的背叛總是讓人痛徹心扉。
“姑娘,我的姑娘,老奴我冤枉呀,我真的沒有……”
丁嬤嬤伏趴在地上,不停地含冤,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盡心盡力地伺候自家主子,怎麼差點害死了主子肚子裏的孩子呢?而且這些確實都是自己親手而為,現在就是有一百張嘴,都是辨別不清的。
“你沒有?夭明精是你找來的偏方,這種子也是你找來的,親手曬幹的,枕頭更是你一針一線縫好的,未假手他人,你你冤枉?那你告訴我,你冤在哪裏?又是誰讓你害我?”
林夫人一字一句都的怒目切齒,表情越來越猙獰,南星見了,蹙蹙眉頭,忙上前安撫道:
“夫人,你胎不穩,切勿情緒大動。”
林夫人聞言,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才慢慢平複,再睜眼時,眼中已恢複了冰冷。
“丁嬤嬤,我待你不薄,你確害我到這步田地,這十五年來,我常常為不能為夫君誕下子嗣而愁苦,夜不能寐,隻是我沒有想到,原來害我之人,竟是我最信任的人。”
“好在這個孩子還在,你的罪過,就是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我心頭之很,但我現在也要為我肚子的孩子積德,讓人打你二十板子,列下你的罪狀,趕出林府,你自身自滅吧!”
丁嬤嬤已經四十多歲,在林夫人身邊素來體麵,已經二十餘年沒有幹過粗活,這打了板子,得了罪狀,還趕出了府,她無兒無女,拿什麼謀生?這不和要自己的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