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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身側的雙手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手背上青筋畢露,那用力的勁兒,大有把手中的被角撕碎之勢。
本來就虛浮無力的氣息,漸漸地跟不上她的情緒,她開始不停地大口喘氣,那滿是膿瘡的臉被憋得通紅,灰白的瞳孔圓睜,有些猙獰恐怖,嘴裏還斷斷續續地呢喃:
“為……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豆蔻姑娘,慢一點,放鬆……放鬆……呼吸……呼吸……”
南星見薊無良隻是緊抱著豆蔻,嘴裏安慰著,可對豆蔻的情緒緩解一點兒作用也沒有,忙靠近了些,抬手輕撫著豆蔻的胸口,一下又一下,見呼吸慢慢的平緩了,才鬆了一口氣。
“呼……”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豆蔻已經平息了剛才的激動,半靠在床榻上,合上了眼眸,一臉疲態,原本蒼白的雙頰上,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赤紅,南星看了一眼,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是不好的兆頭呀!
南星不同聲色的準備離開,薊無良把她們送到門口,南星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仍舊那個姿勢躺著的豆蔻,不忍心地低聲了一句:
“薊公子,豆蔻姑娘如果還有什麼心願,今日就了了吧!”
薊無良一怔,不敢置信地看著南星,好似再:這麼快嗎?
南星點點頭,不再多!
“多謝姑娘,過後薊某再好好答謝!”
薊無良抱拳揖了一禮,轉身關上了房門,去陪那個可憐的女子度過最後的時光。
“姑娘,那豆蔻姑娘要死了嗎?”
梔子悶聲問道。
南星點點頭,:
“她本來就重病在身,似強弩之弓,靠未了的心願撐著,如今聽那薊公子的意思,大概心願已了了,所以就繃不住了,心神垮掉,那就全垮了,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了!”
“真可憐,也不知道她遭了什麼罪,害了那麼一身病,死都不安寧!”
梔子歎息道,同為女子,到底有幾分感同身受。
“姑娘,你,昨晚他們要殺那個什麼善人,這豆蔻姑娘遭的罪,可與那個什麼善人有關?”
南星心裏明了,應該是有關係的,可到底是什麼事呢?能把一個人毀滅成這樣?如今,大概隻有那豆蔻自己知道了!
當日傍晚,南星正在房間和顧千裏下棋的時候,忽聽守在薊無良房門口的侍衛來稟報,剛才那薊無良抱著豆蔻出門了,而且不知道去哪兒了!
南星和顧千裏俱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麵麵相覷了一眼,大致明了了。
顧千裏擺擺手,淡然道:
“去就去了吧,你們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完,隨意在棋盤上擺上了一枚黑子,堵住了南星兩相彙合的大軍。
“不下了,不下了,沒心情……”
南星趁機耍賴,撥亂了棋盤上的黑白子,看著枚枚棋子,相互混雜,但仍舊黑白分明,就如同有些事,即使混亂了,冤屈了,掩埋了,但終有一,它都能真相大白!
整個晚間,薊無良和豆蔻都未再回客棧。等南星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隻有薊無良一人,仍舊一身黑衣,臉上胡須拉渣,黑眸中有深深的血絲,一臉的憔悴,手裏捧著一個的白瓷壇,站在門口。
“進來吧!”
完,南星讓開身子,把薊無良讓到屋內,在外室桌旁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清茶。
薊無良點頭道謝,把手上的白瓷壇放在桌上,端起茶杯飲完了杯中的清茶,才啞然開口道:
“多謝公子、姑娘的出手相助,豆蔻走得很安詳,隻是不能親自報恩了,不過公子和姑娘有什麼需求,隻要薊某能做到,但提無妨!”
薊無良拱拱手,疲憊的眼眸定定地看著顧千裏和南星。
“薊公子無需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再也並未真正幫到豆蔻姑娘。”
南星擺擺手,有些汗顏。
“姑娘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給她瞧病的大夫,豆蔻心裏感激不盡,而且她還,在世上這麼久,隻有姑娘把她的命當成了命,所以姑娘如果有什麼要求,但提無妨,薊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為姑娘辦到。”
薊無良的振振有詞,全身都是豪俠之氣,南星都不好意思拒絕他了,唯有道:
“既然薊公子如此了,南星也不好拒絕,我心中有一疑惑,想知道豆蔻姑娘和那王大善人,到底有何冤仇?”
薊無良聽南星這麼一問,隨即一愣,等回過神來,又飲了一杯清茶,才緩緩開口,娓娓道來。
十年前,王不留剛接手家族生意,那時候“德善”酒樓還不叫“德善”,生意也不似這麼紅火,甚至有些開不下去了,一時間,王不留日夜焦急,鬢發都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