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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跟著廖村長七彎八拐,沒走片刻,就走到了南三的一條巷子的盡頭,一棟依水而傍的精雅院就展露在了麵前。
暗紅色的門楹上,寫著大大的兩字“廖宅”,旁邊的張貼對聯已經有些斑駁了,有些字跡已經渲染了水氣,模糊成了一團,隻有那朱紅色大門上的銅環,則依舊光亮如鮮!
“姑娘,這疫病不可覷,還請姑娘三思呀!”
廖村長的手已經放在了銅環上,可他卻未推開,看著南星,內心糾結而掙紮。
“沒事,你開門!”
南星篤定地點點頭,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吱呀”一聲,那厚重的大門被廖村長一把推來,院子裏一叢翠竹映入眼簾,那顫巍巍的尖角羽葉,綠的滴翠。
“你們在外麵等著,我進去看看!”
南星從衣袖裏掏出一張帕子,蒙住了口鼻,毫不遲疑地就走了進去。
“南星姑娘……”
蒼術急得大叫。
“沒事,你在外麵等著。”
“姑娘,我女兒在西廂的第二個房間……”
廖村長見南星不讓進去,他也就停在門口,隻是對著南星的背影大聲喊,告訴了南星他女兒的位置。
南星進去後,也顧不得看院子裏的景致,不假思索地直接奔向了西廂房。
還未靠近時,就聽見了裏麵有人痛呼呻吟,應該就是廖村長的女兒吧!
南星走到第二間房間門口,抬手就準備推開房門,裏麵的人好似也聽見了,知道外麵有人來,激動地呼喊道:
“爹、娘,是你們回來了嗎?爹……娘……”
屋裏的人邊喊邊哭,聲音裏有希望也有絕望,南星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對那廖村長也有些怨憤,這人心,得硬到什麼程度,才會如此決絕地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砰……”
南星深吸了一口氣,果斷地一個用力,推開了那間沉重的房間。
“嘭……”
屋裏的人掉落在地上。
“爹、娘,你們回來了?咳……爹……娘……你們去哪裏了?嗚嗚……”
南星抬步走過去,就見一個穿著青布衣衫,瘦弱不堪的半大孩子趴在地上,臉上滿是淚水,可一雙黑眸裏卻發著光,就那樣希冀地望著門口。
“你……你是誰?”
那孩子看見南星,有片刻的呆滯,眸子裏的光也黯淡了下去,見南星已經伸手扶他了,才呆愣愣地問。
“你先起來!”
孩子很瘦弱,南星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把人半扶半抱地擱置在了床上。
“你是誰?我爹娘呢?他們回來了嗎?”
那孩子躺在床上,兩眼仍然定定地望著南星,急問道。
南星拉著他的手腕,細膩圓潤的指腹搭上了那孩子的手腕,才柔聲道:
“我是大夫,是你爹請我來的。”
那孩子的嘴角癟了癟,像是想起了什麼,瞬間眼眶又紅了,眼看又要哭了,南星忙安慰道:
“別哭,別哭,你爹也回來了,正在外麵呢!”
南星剛完,就見那孩子的眸光又亮了起來,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南星,見南星點點頭,才露出一絲微笑。不過也隻是瞬間,那微笑就消逝了,那張稚氣的臉上露出了成人才有的悲哀之色。
“姐姐,我知道我染了疫病,我爹和我娘帶著家裏的其他人逃走了,他們不要我了……嗚嗚……”
南星的心疼得不行,丟下一個半大的孩子,任其自生自滅,真是何其的殘忍呀,這姑娘即使病好了,可心裏的這個病應該永遠都好不了了吧?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被放棄,被丟棄的總是女孩兒呢?難道她們真的命如草芥,賤如螻蟻?
“沒事,沒事,別哭了,姐姐不是來了嗎?姐姐是大夫,姐姐幫你治病,好不好?”
南星仍然溫柔地安撫著眼前這姑娘,手下卻一刻不停地細細把著脈。
一聽南星這麼,那床榻上的姑娘眸子比剛開還要清亮,如同在夜晚裏的星辰一樣,急急地問著南星。
“真的嗎?姐姐,我的這病能治好嗎?我的病真的能治好?”
南星微笑地看著姑娘,肯定地點點頭,手指也從姑娘的手腕上拿開。
“你好好躺在這裏,姐姐去找一些藥,把你的病治好,好不好?”
隻要能治好病,那就是可以繼續活著了,姑娘有什麼不願意的,眼淚就像泉水一般,不停地往外湧,喜極而泣,忙不迭地點頭,道:
“好,我乖乖聽姐姐的,隻要我能活著。”
南星心下難受,幫姑娘蓋上被子,快步走出了房間。
剛才把脈,姑娘的脈象確實很虛弱,可卻未有什麼不妥,觸手間,也並未高熱,隻是有些熱傷風的症狀,用些清中、攻下的湯藥,應該就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