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破曉的朝陽躍出地平線,雄雞報曉,色微明。
她用被子蒙上腦袋,心裏期盼著沒有那刺耳的聲音,然,近床的窗戶被人拍得震響,祖母孫氏立在窗外怒罵:“作死的七丫,還不給老娘滾起來!”
自她在一個多月前立秋那穿到這個身體裏,便開始了這樣的生活。
月穎知是不能再睡了,她若不起床,孫氏拍窗還是的,她會立在窗外扯著破鑼嗓子一頓混罵。
她不甘心的在被窩裏蹭了又蹭,看著自己住的“房間”,委實不能稱為閨房,這是一間雜物房。在她的床邊堆放著各式各樣的農具:鋤頭、糞桶、靶子、爪靶、箢箕……好些東西,是她用了許久的時間才弄明白叫什麼名字。
中間又堆了好些柴禾,從生火的稻草、茅草,到冬過年節才能燒用的木材。
在靠門的地方又堆著如山般的番薯,番薯堆上覆蓋著羊皮、兔皮、蓑衣等物,在番薯的旁邊還有一堆白兔們的最愛——胡蘿卜。
不錯,這個房間不能稱為房間,它有一個通俗的名稱——雜物房。
月穎三兩下穿上衣裳,用手摸了一把枯草般的頭發,她穿來的那,剛經曆了一場火災。蘇家有一頭最引以為傲的家當——大水牛,還是一頭母牛,養了五年,第一次有了牛犢,從大水牛被牛醫診中有孕開始,月穎就被安排與大水牛同住。
立秋那,牛棚失火,大水牛作為蘇家的寶貝第一個從大火中得救,而她竟被蘇家上下給遺忘,若不是隔壁王大娘將她救出來,估計她就被燒成黑炭。
命是保住了,可一頭的長發幾乎要被燒光,身上的衣服被燒了好幾個洞,臉上也有大火留下的疤痕。
沒人知道,苦命的原身蘇初雲(蘇七)在爹逝娘亡之後,於一場大火中丟了性命。現在的月穎其實是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
別人穿越還會附贈一個前身記憶大禮包,臨到了她,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碎片,而且都不是原身的。她常夢到二十二世紀的記憶,也會夢見自己變成一個青樓女子,以彈琴歌舞取悅他人,還夢到自己變成一個尼姑庵的居士……
月穎挽起衣袖,用水瓢往鍋裏添水,水添得差不多,轉身挽了把茅草用火撚子生火。
祖母孫氏環抱著雙臂,搬了個條凳坐在廚房門口,催促道:“大清早的,你又作死,火都生了,還不把火撚子給封好,這可得三文錢一個。”
月穎不緊不慢地將茅草塞到灶裏,這才將火撚子封好,放到灶門旁邊的洞裏,這個洞是專門存放火撚子的地方。
孫氏絮叨地罵道:“現在這世道什麼都貴,我年輕那會兒,一個火撚子才兩文錢,這才幾年就漲到三文錢……”
什麼叫幾年,你年輕那會兒,那也是四十幾年的事,四十幾年可不是就是大半輩子了。
月穎不接話,挽了把茅草塞進去,之後用火鉗夾了兩片竹筍葉塞進去,尋了幾段腐朽的破籬笆木棍塞入灶裏。
孫氏看火生起來,罵道:“你耳朵是不是聾的?沒聽到豬叫得比雷聲還大聲,還不快去喂豬。”
月穎往灶裏又添了幾把木塊,確定火生起來,轉身提了豬食桶,桶裏有昨晚的洗鍋潲水,她盛了大半葫蘆瓢的糠,用豬食棍攪了又攪,從豬食大鍋裏盛了大半盆的水食倒上,攪拌均勻,提著桶往豬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