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了我的庶母,我便需對你禮敬,你是這樣想的,對不對?”皇太子像是看著我心裏的想法,然後再說了出來。
我忍不住後退半步,帶著三分戒備地說道:“這是你們酈國的禮儀,並非我憑空猜想。”
皇太子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隻剩下了堅如岩石的冰冷。半晌,他方才緩緩轉身離去,我隱約聽到三個冰冷而飄渺的字:你休想。
我被這樣的氣氛僵在那裏,許久方才對著閣樓的後窗下喊道:“你說什麼?”
可是皇太子已經不在那裏了。
他猶似一陣霧氣,冷冰冰白茫茫的一片,被太陽一曬,從我眼前憑空消失了。甚至連他最後留下的三個字,都飄忽地猶似是夢境一樣。
但是我知道那是真的,皇太子和他的那些話,都真實地存在過。鬥勇鬥智都輸掉之後,我更是深信那些都曾經存在過。
因為皇太子說得話,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在上路的第十九天中午,車隊前麵有奔騰的馬蹄聲響起。
酈國的皇上命在旦夕,特派人來迎接皇太子。
九月三十日,比皇太子安排的行程早了一日,我到了酈國的皇宮。
酈國皇宮的花草樹木皆是大迎沒有的新奇品類,且花草至秋,竟毫無衰頹的氣象。且一入皇宮,撲麵而來一股清幽之極的菊花香味,令人不禁心曠神怡。
隻是心曠神怡的,似乎隻有我一個人。
整個酈國皇宮裏的人,都籠罩在一股令人見之便覺蕭索的氛圍中。倒似是花草沒有入秋,人反而入秋了一樣。
皇太子將我匆匆安置在一所小宮殿,便不見了蹤影。我負手看著宮殿前麵擺成一排一排的各色菊花,心中暗想,皇上果真是垂危了。
庭院無人之處,無名終於取了麵紗,跟我說道:“若是公主不能跟酈國的皇上完婚,咱們是否須當回大迎去?”
回大迎去,我還能回到大迎去嗎?
眼前的酈國固然是一個讓我覺得陌生的所在,可是對著漸次遠去的大迎,我的感覺也是愈發陌生。唯一讓我熟悉的,是有無名當女官的瑞福宮,和有阿繼的皇子宮房,可是那樣的地方,我再也回不去了。
因為瑞福宮裏已經沒有了無名,而阿繼的宮房裏,也有了它的女主人。
那麼我留在酈國,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好不容易跋山涉水到了這裏,我未行禮的未婚夫軍卻已經命在旦夕。我不知道我的出現意味著什麼,究竟是世界選擇了無意義的我,還是我選擇了這個不需要我的世界。
我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無名又道:“公主讓連卓將軍派人捎信回去,問一問也好。”
“問一問,問……誰呢?”我有點恍惚。
“您是大迎的公主,自然是問我們的皇上和皇後了。”
我還沒有來的及去問大迎的皇上和皇後,酈國的皇上和皇後先召見了我。
我蒙著紅色的麵紗到了皇上所在的承乾殿,正殿裏皇後端然而坐,一身淺金色的衣裙讓她看起來格外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