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朝著梅花緩緩走近,感受著雪花落在臉上的一點點冰涼,心中實在毫無頭緒。
突然,我聽到了背後一聲輕響。
驀地回頭,身後卻仍是空寂的大廳正門。
我的目光定在了正殿的屋頂,看著屋頂上的積雪有些被翻動的模樣,我心中微微一凜。方才我聽到的那“簌簌”輕響,就是來源於此了。
我飛快地從前院跑到了後院,又從相反方向從後院跑到了前院,除了屋頂上的積雪有些淩亂,卻再也沒有一絲別的異樣了,連同地麵,都是那樣平靜地覆著積雪。
我沒有辦法懷疑自己聽岔了聲音,就像我沒有辦法懷疑自己看花了眼睛一樣。
可是我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發現。
皇上要成婚的消息迅速在皇宮中傳來,人人臉上都是一片喜慶。
我還在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可以不與紀雲琅成婚,比如酈國人死了父母,都需丁憂,三年內不做官,不嫁娶,不赴宴,不應考的。然而最後這一條路很快也走不通了,皇帝丁憂的時效,隻有二十七天。婚期是在十一月初十日,紀雲琅早就持服期滿了。
事實證明,我的搜腸刮肚除了讓時間一天天過的飛快,並沒有起到別的作用。
我一日日在秋闌殿發悶,唯一的活動項目便是試穿嫁衣,然後再由工匠拿去改動。而那天聽到的一點動靜,也漸漸被我淡忘了。
自始至終我隻聽說皇太後對這個婚事很是不滿,然而這個女人並不值得我期待,因為不滿的傳聞一晃而過,便再也沒有人說起了。她的不滿,幾乎沒有給事情帶來一丁點兒轉機。
秋闌殿的梅花又被換了一茬,轉眼已經是婚期了。
十一月初十很快來到,是冬月裏一個天氣幹燥晴朗的好天氣。
我穿上了酈國宮中的能工巧匠趕製的嫁衣,帶著鮮紅色的蓋頭,踩著一路的紅色長毯,被無名牽著手走到了秋闌殿門外。
耳邊響起了酈國的音樂,我被扶著坐上了轎子。聽說酈國的規矩,送親者是不能參與婚禮的,所以徐阿姆和無名她們,便在秋闌殿止步了。
無名不在身邊,我蒙著蓋頭看不到路,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紀雲琅牽著我的手。紀雲琅的手好冷,被他牽住就有一種涼徹心扉的感覺。
在奉先殿下轎的時候,我從蓋頭下看到有一隻手,知道是要讓我拉住,可以剛一碰到,那種冰冷的感覺讓我一個機靈有把手縮了回來。然後我聽到了紀雲琅的笑,近在咫尺。
紀雲琅的笑總是這樣帶著一些譏嘲的感覺,我心中一橫,伸手便握了上去。
皇上的婚禮或許注定複雜而漫長,我隨著紀雲琅到了奉先殿祭拜酈國皇上的曆代祖先,隨著紀雲琅到慈寧宮去拜見太後,隨著紀雲琅在承乾殿由主持婚禮的官員行了種種禮節,最終和紀雲琅一起到了延和殿。此間我的蓋頭也一直沒有掀開,甚至還蒙著蓋頭用一個瓢一樣的容器,和紀雲琅一同喝了一瓢帶著苦味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