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阿繼說過,酈國人打仗,有一種叫做“攻心”的戰術。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而所謂攻心,就是明白對方的弱點,從精神上或心理上瓦解對方。
簡單的說,就是對方怕什麼,你就說什麼。這兩個宮中“資曆”最深的老嬤嬤。果然已經成功地抓住我的痛腳了。
一番盤算之下,我決定做暫時的屈服,於是壓抑了驚懼、惶恐、憤怒等各種情緒,平和地問道:“皇上呢,他在幹什麼?”
“回貴妃,皇上從慈寧宮出去後,就到秋闌殿去了。後來皇上去了梅園,讓人把梅樹移到秋闌殿一些。”
是了,那時候紀雲琅是說過,他要去秋闌殿看無名的。
其實我又何必將希望放在紀雲琅身上呢,洞房之夜他尚且沒有出現,現在我在太後這裏好好的學規矩,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又怎麼會來找我。何況,他還時時說我,沒有規矩的。
沒有人可以指望,唯一的指望就是不要得罪了這兩個可怕的老嬤嬤。
我看著那兩個嬤嬤,心中帶著莫名的忐忑,試探著問道:“那現在我要學什麼?”
兩個嬤嬤說道:“回貴妃,您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學到什麼時候呢?”
“回貴妃,再學一個時刻。”
一個時刻,並不是很多。我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一個時刻之後呢?”
“回貴妃,老奴們安排貴妃安寢。”
“安寢?要不要學?”
“回貴妃,行止坐臥,都需要學。”
好吧,行止坐臥都要學,那就都要學吧。反正我這個樣子,睡下去就會睡著了,睡不著我也會假裝睡著的,一個睡著的人,還怎麼學,學什麼。
我能夠這樣想,或許是因為我太倦了腦子在犯糊塗,又或者是因為我還不了解這兩個資曆最老的嬤嬤。
我忘了人睡著了,她們還可以將我喊起來的。
就這樣反反複複折騰了小半夜,我還是沒能學會用側身的“吉祥臥”方式睡覺,並且睡著了還能保持那樣完美的姿勢。
我看著兩個兢兢業業的老嬤嬤徹夜不眠地在旁邊看著我,有些愧疚地說:“你們不困嗎?要不你們先去睡吧。明天我可以接著再學。”
一個嬤嬤說道:“回貴妃,老奴們輪流休息,剩下的一個在這裏看著您,”
我忍住心中的發抖,勉強笑著說道:“那樣多難受啊,睡又睡不好,不要因為這個,影響了明天的工作。”
另一個嬤嬤說道:“請貴妃放心,老奴絕不會耽誤明天的進程的。”
我的驚訝更甚,不敢想這句“絕不會耽誤明天的進程”究竟指的是什麼。難道,難道明天一睜開眼睛,還是今天的一套的嗎?
我瑟縮地從枕邊拿過方才換下的一對簪子,遞給那兩個嬤嬤,笑道:“嬤嬤們辛苦了,小小一對簪子,就當感謝了。”
我想起酈國人有一句話叫禮多人不怪,我的禮雖不多,總算是結婚的時候紀雲琅送來的上等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