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離間計玩得漂亮。
蘇棠的血異於常人,她自己當然知道她的血堪比解毒靈藥,雖不能肉白骨,卻也能解百毒。
若是在大眾麵前暴露了這一點,她自己可能會有性命之危。
蘇棠卻還是兵行險著,正所謂險中求富貴,她早就算計得明明白白。
這一招城門立信,比當年的商鞅也不惶恐遜色多少。
在當時的情況下,若不那樣做,哪怕日後再來,效果也將大打折扣。
畢竟,有什麼是比活生生在眼前的例子更讓人信服的呢?
又有什麼,能讓這些瀕死或者心中已經存了死念的人死灰複燃?
或許循序漸進找機會,可能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但是她沒有時間等了。
根據她打探來的消息,時越在不久後將經過渭城繼續北上,大軍行軍的速度肯定不比她單槍匹馬要快。
可是她不僅要趕在時越麵前抵達渭城,還要將這一城怪病治好,讓這北行路上的第一大城恢複往日的榮光。
渭城,是她獻給時越的第一份大禮。
同時,這也是她進入時越麾下的投名狀。
整條街,靜得風吹過客棧上頭的幡布聲都聽得見。
在蘇棠完話之後,整條街上沒有一人開口。街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一種詭異而又興奮的沉默中。
像是水到了沸點反而安靜了下來,眾人的心中洶湧澎湃,卻沒有人敢出聲。
大家的目光牢牢鎖在一個人身上,她的一舉一動牽引著眾人的全部注意力。
“這位施主——”
蘇棠從背包裏扯了一條布帶,纏著手不再滴血。
她伸手指向剛剛出聲的男人,隻見他的臉上已經潰爛得不成人樣了,身上散發著將死的腐臭味。
“我?”
聲音喑啞難聽得像烏鴉。
“把她抱起來。”
那人上前一步,她才發現原來他長得人高馬大的,身材不是一般的魁梧。一走進,輕輕鬆鬆地就將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女人抱了起來。
“接下來,”蘇棠摸了摸男孩的頭,“我們回家,你可以幫我們帶路嗎?”
男孩看著她愣愣地點頭。
“家在這邊,往這走——”
蘇棠一動,周圍的人也想要跟上,卻她被喊住:“現在,大家回去收拾一下,申時在此處等我。“
眾人一聽,不再敢上前。
眼前大師雖然隻身一人,可她展現出來的神通已經深深折服了在場人,眾人無不唯命是從。
蘇棠見人沒往前跟著,便朝著男人點點頭,跟上了男孩的腳步。
一行四人,往更偏遠的城邊走去。
邊走,蘇棠邊從孩嘴裏套出了不少話。
從他嘴裏得知,昏倒的女人叫張月娘,一個月前染病被丟關了進來,隨後在這裏撿到了剛死娘的他,兩人便相依為命住在他家裏一直至今。
“你也生病了?”
瓜子點點頭,將袖子撩起,一個亮泡在他細嫩的手臂上格外顯眼,腫得像顆油痘,仿佛一戳,裏麵混黃的液體就會暴發出來。
一隻手似忍不住,想要去碰碰那個亮泡,另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別碰!”
蘇棠順著手看向那個麵目全非的男人,有些意外,問道:“如果抓了會怎樣?”
“如果裏麵的水破了,一不心,就會傳染得渾身上下都是泡。”男人嗤笑,“再然後,就是我這樣了。”
蘇棠一愣,她怎麼聽著這不像傳染病,更像是變異了的水皰疹?
情勢不明,她隻能再看看情況行事。
四人一路走著,大都是蘇棠和瓜子聊,男人不話,倒也一路相安無事到了家。
瓜子回了家,臉上的表情立刻輕鬆了許多。
“大師,”孩子機靈,聽人這樣喊也有樣學樣,“您先做,我給您到茶喝!”
又扭頭對男人,“您也辛苦了,把姐姐放在這把椅子上就行了。”
男人聞言將人放下,動作間可能不太輕柔,原本昏迷的人悠悠轉醒。
“你們……我……”
蘇棠沒理,她一進院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尋香走去,發現院裏種了幾株似辣椒苗的植物,那股奇異的香味就是從這幾株植物上傳來的。
張月娘記憶漸漸回籠,想起自己在大街上突然發病,手臂上此時傳來了陣陣的痛,卻似乎比以往的要輕上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
張月娘撐起身子,瓜子見了趕緊上前,有板有眼地將剛剛發生的事,倒竹筒似的屁啦啪啦放了出來。
月娘聽完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