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犒賞自己，或是為了安慰一下自己——無論是為了這份令人沮喪的工作，還是這一兩來發生的奇怪事件——宋成覺得，今的午飯有必要吃的稍微好一點。
就在剛才，從淩亂的思考中一回過神，發現自己站在了這間人均消費幾乎超過自己一半日薪的中餐館裏，宋成自己都感覺有些意外。
剛才在會議室那麼一鬧，看來今下午免不了要被公司領導叫去聊了。人生啊人生！或許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這樣，不斷的被麻煩事追在屁股後邊跑。宋成一邊想著，一邊在一個靠窗的單座上坐了下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也都像自己這樣，會在半夜夢見一個象頭人，會把同樣的一過上兩遍？
自從早上夢醒之後，象頭人迦尼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更沒有任何聲音再跟宋成對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宋成甚至多去了兩趟衛生間，把自己鎖在隔間裏，一方麵來，好讓自己從會議室的爭吵中平複下來，同時，也有一搭無一搭的琢磨著迦尼薩的事情。
這個三角形，到底是什麼意思？
三角形的顏色似乎比早上的時候黯淡了一些，變成了一條細細的暗紅色，好像是皮下的淤血一樣，仍然是清晰可見。
宋成輕輕歎了口氣，透過眼前餐廳的落地窗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雖然是這麼，但是真的，我覺得剛才那個宋總還真有兩下子。”
突然，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打斷了宋成的思緒，似乎是剛才跟著劉總一起在公司開會的某一個人。
“你什麼意思？”
宋成立刻就聽出，這就是那個劉總是聲音。透過玻璃窗隱隱約約的反光，宋成看到有四五個人在自己身後的圓桌上坐了下來。
“他們的方案確實很專業啊！我覺得是這次這幾家公司裏最好的一個了，講的也很厲害！”
“專業個屁啊！”
“他就光懂項目裏的那點事兒。在世麵兒上混的，最不缺的就是他這種人！”劉總的聲音從宋成的身後不斷的傳來。
“什麼意思是啊？”
“張啊，你是還年輕，不懂這裏邊的水有多深。我這麼給你吧，公司做項目，就是為了掙錢。”
“對啊，這我懂啊。他們的方案裏不是也提到回款計劃了嗎？”
“嘖，所以你年輕啊。你不懂，那個宋總也不懂。公司做項目，不光是公司要掙錢……啊你們先點菜。”
“接著啊，劉總！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對，接著啊劉總。宋成抿著嘴唇心想，讓我也學習學習！
“不光是公司要掙錢，誰沾著這個項目，也都要掙錢！”
“噢……”
“對不對？你張要不要掙錢？我劉要不要掙錢？上上下下的領導們要不要掙錢？對不對？光討論專業有什麼意思？誰他**的關心什麼產品，什麼營銷……老子要的是‘這個’啊！”
宋成甚至能想象的出，劉總用拇指撚搓食指的那個手勢。
“劉總的意思是……”
“哎呀，你們就別管了！告訴你們，我都已經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實話跟你們，今來這邊開會，就是走個形式，就那姓宋的子，剛才就是故意給他挑點兒毛病。昨下午的那家公司已經跟我談妥了……“
宋成感覺窗外的人行道反射著的陽光格外的刺眼，呼嘯的車輛在他的腦袋裏是如此的嘈雜。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服務員已經在自己的麵前擺了一盤二刀回鍋肉和一盤椒香雞片。
“劉總！真巧啊！”
宋成終於還是沒能克製得住自己，一推桌子站了起來，滿臉洋溢著熱情的微笑，走到了自己正背後的那張圓桌旁。
圓桌邊的四五個人立刻停止了對話，有的看著宋成，有的看著劉總。
“噢喲！宋總，真巧真巧！你也來這兒吃啊？”劉總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跟宋成握著手。
“可不是嘛。方案落選，所以得來吃頓好的安慰安慰自己呀。”宋成的嘴角誇張的向上挑著。
“哎喲，宋總也太悲觀了吧！這才剛開完會……”
“劉總，劉總……”宋成用左手親切的拍了拍兩人握著的右手，兩人的身高差讓宋成顯得好像是個和藹的長輩，“何必如此呢？劉總生財有道，宋某還得向劉總多多討教呢！”
宋成的眼神在劉總那張堆笑的臉上和他胸前的領帶上來回遊走，掌心若隱若現的刺痛促使他不禁手下微微發力，就像是要借此發泄自己胸中的悶火。劉總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似乎有一點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卻被宋成的右手死死鉗住，紋絲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