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和“運氣”之類的一樣,多數情況下是沒什麼人願意相信的。但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又有不少人情願把自己的不幸遭遇歸結在“命運”頭上,而非努力反省其內因。
就像玩遊戲時刷不出裝備或抽不到卡的人,把倒黴的隨機數問題宣揚成“血統論”或“膚色論”。
宋成從來是不相信這一套的。
比如他在學業和事業的上走到這一步,那是當年自己的選擇。與林鬱的相遇和結緣,也是多虧了他的死皮賴臉。現在又把整個城市都搞的亂七八糟,雖然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起過,但是宋成還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自責——因為那時他忘了把手機關靜音,結果驚動了墳地裏的那群僵屍。
而不是什麼“命運的安排”。
的確,當時他尷尬到想要把手機摔掉,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手機錢包裏還有大幾百的零錢,便把自己給勸住了。不過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一來,以後的生活可能也再用不上什麼二維碼也用不上什麼錢不錢的了;二來,那一日在超市廣場上爆衣的時候,手機終究還是被他自己給燒毀了。
所以當林鬱能坐在他旁邊,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搓著手機,玩兒什麼消除糖果,或是反反複複的讀著手機裏預存的時,宋成卻隻能專心讀書——讀《新華字典》。
防火堡壘的倉庫裏,二人的景象倒是跟戶外形成了鮮明對比。西裝襤褸的一個夥兒嚷嚷著著什麼自己分分鍾幾個億上下,那些造成他損失的僵屍這下可賠不起了;一邊倒的頭發已經蓋不住禿頂的大爺一臉惆悵的埋怨老伴兒不該攔著他去給孩子們上課;老皮則噴著唾沫星子,給那群願意聽他吹牛的半大子們講述他這兩的牛逼經曆;幾個屁孩兒倒是滿臉無所謂的樣子,大人們一時看不住,就到處你追我打的在院子裏鬧了起來,高興的就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相比之下,還是爆炎兄弟會的那些邪教徒們更能適應這場災難。
林鬱卻不管那麼多。前些日子宋成不在的時候,接連不斷的又哭又鬧,扯些什麼這輩子完了之類的話。那既然現在宋成已經回來了,隻要自己還能繼續呆在他身邊,也就沒什麼太多別的追求了。反正平時在家閑著也是躺在床上滑手機,現在不過是變成了坐在地板上滑手機,除了沒有IFI,一切照舊。
旁人看了這場景大概會覺得十分好笑——女孩兒靠在男孩兒的肩膀上滑著手機,男孩兒自己卻端著一本《新華字典》讀的津津有味——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上廁所沒帶手機的時候,連洗頭膏成分表都能讀的津津有味的現代人,在災難時期能讀上一本《新華字典》,已經算是極大的奢侈了。
不知情者當然都會這麼想,卻隻有宋成自己的暗暗欽佩著——桓淩宇這子,究竟是怎麼把這麼厚一遝手抄本——這幾百頁“浮士德夢記”——完美的裝訂進這本字典裏的?
另一方麵,宋成也有他自己的安排。現在看來,高赫那頭應該是指望不上了。既然如此,昨跟原章磺吹的那些牛逼——幫他幹掉那個光頭怪物什麼的——恐怕就隻能靠他自己來實現了。既然如此,這時候好好兒的梳理一下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好好學習”一番,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字典裏的手抄本前前後後都沒有署名,除了開頭的那一頁“浮士德夢記”之外,起的也是沒頭沒腦,收的也是莫名其妙,但是仔細閱讀了一番後,其中的內容倒是很能吸引宋成的興趣。
伊格尼——手抄本中稱之為“符咒”——應該就是桓淩宇真正想讓宋成看到的信息了。裏邊提到,“浮士德”的符咒既可以寫在紙張上,刻在地麵上等等,也可以直接紋刻在人的身體上,來產生更加長久而深刻的效果。
至於“伊格尼”這個符咒,手抄本中則提到“初學便可引火……冬夏逆轉,旱澇隨心,有如神”,但是卻有著“不易凝聚,常逸散”的缺點。筆記中就有記載,曾在一次實驗中,因為逸散現象,一顆伊格尼的火星在一頭母豬的屁股上烙下了一個印記,結果母豬的屁股到處噴火,把它自己的窩棚都給燒掉了。
這裏所表述的含義,宋成自然也很容易理解——如果伊格尼對溫度的控製達到一定規模後,對大範圍環境產生更大的影響,從而導致氣變化,包括寒暑、降水,甚至對區域性氣候產生根本上的改變,也都未嚐不可——隻不過是發揮些想象力的事情。
至於什麼“逸散現象”,不定原章磺就是這種現象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