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的天氣,焦躁的夏季迎來第一次的大暴雨,天空還是那麼陰沉沉的。
白芷閑來無事,趁著周末的小空隙收拾這一屋子的雜亂,她喜歡井然有序卻偏偏天生的隨意性子,規矩不過三秒,所有的東西就還是如那狗刨式作妖那樣——亂作一鍋!
經過殊死的內心博弈,總算收拾出一些陳年廢品,準備扔掉,一本滿載灰塵的筆記本無意掉落,拾起翻看,思緒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嚴酷的高三終於在日以繼夜的喧囂和不安焦躁中過去了。
高考給了每個學子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雖不能與那些為國爭光而戰死沙場的戰士相比,但沉重的儀式感也告訴每一個寒窗苦讀12年的學子,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所帶來的或是光宗耀祖,或是為了一個家,一個姓氏而名聲大噪.
剩下的抑或是一朝功潰萬骨枯,遭親朋好友怒罵,從此背上作秀罪名。那時流行管這叫奔赴“火葬場”。
白芷雖是其中一員,卻一直深有苦衷,以至於她為此做出的決定而付出代價。
其實白芷在中學的時候,學習成績優異,中考的時候以超過鎮高中錄取分數線一百分的成績光榮地成為了鎮德高中的一員,並且進入了優生班,作為鹽城縣範圍內最好的三所高中之一,又是其中的優生班,這是多麼榮耀啊。
全家人都以她為榮,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白術老爹恨不得通知完整個白家村,事實是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然而優等生的日子並沒有在高中延續下去,或許是因為從鄉裏的中學中早已習慣放養式的學習方式,一進到教學這麼嚴肅認真的學習環境中,壓力是無疑的。
白芷期間也要求過轉班,都被班主任以“我帶的學生從來沒有認慫的”的理由勸退。
白芷每每聽到這句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想:她可不是慫包,她隻是不習慣,不喜歡,難道還不允許自己選擇自己適合的方式嗎?
當歲月過去,經曆許多生活瑣事和歲月的侵蝕後,她才明白,成年人世界的選擇從來不會那麼隨心所欲,隻有小孩子才會哭著鬧著說想自由選擇。
然而那時的白芷哪裏懂得那些呢?
為了轉普通班,整天想著各種花樣,因為想很多的花樣,成績每況愈下。
白術夫婦因為想著女兒高中讀書的開銷,越發努力地工作,回家的時候也越來越少,與白芷談心聊天越發少了,每個月月假回家,總感覺一股疏離。
白術夫婦也隻想著是課業壓力重,便也沒好再多問什麼,隻想著她適應高中生活就好了。
日子就這麼平淡地過著,一天一天地,白芷上課也沒以前那麼專心了,總是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有時思緒似乎在另一個世界裏偏離,但是沒人叫醒她。
她沒有一個可以訴說心裏話的朋友。中學時代裏她最好的朋友,以更優異的成績進了縣城高中去了,距離隔的遠了,彼此聯係越來越少。
剛進高中那會兒還有書信來往,相互訴說著學習的和生活的煩惱,可是時間久了,話題越來越無趣,信的內容越來越簡單,最後直接不了了之。
這些學習的煩惱堆在心裏,難過極了,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終於爆發在白芷的口腔裏長了顆足以貫穿鼻梁的智齒。這顆智齒來的突然,走的卻悲壯。
那天白芷像往常一樣以蝸牛的速度向食堂奔去,吃第一口飯時,舌頭不小心舔著口腔上顎,感覺有個東西,以為是花椒,沒太在意,還把與這顆花椒鬥爭的故事拿回去講給爸媽聽。
白術老爹多年來在外奔波,見多識廣,仔細看才發現白芷口裏上顎長了顆小牙齒。
當機立斷,送她去牙科診所,一路上悔不當初白芷小時候營養沒跟上啦,沒有花時間照顧女兒啦,沒有關心女兒的生活啦諸如此類的反省。
牙科診所的吳醫生是鎮上最有名的牙醫,經驗豐富,可他一看白芷的智齒,感慨一句,再等這牙齒長下去恐怕這顆牙齒要貫穿鼻梁了,好在來得及時,拔掉即可。
白芷從小就怕疼,一聽要拔牙,心肝打顫顫,強忍淚水,吳醫生見此,當即安慰說要打麻藥的。一聽這話,白芷那顆亂顫的心肝總算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