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站起身:“那我自己去拿。”
兜鈴跺了跺腳:“我去拿,我去拿還不成嗎?”
她還是沒有懲罰她,沒有生氣,還給他用玉髓膏!盡管初三從前隻能用最便宜的傷藥,他身為一個經常受傷的獸奴,也聽過玉髓膏。
四個月前,他在白家獸場的唯一的朋友靜被猛虎抓傷胸口,傷勢日重。
醫者告訴他們,靜很難痊愈,若是有良藥還有一線生機。
良藥是玉髓膏。
他去求主事,跪在地上磕破腦袋,希望主事能賞賜一些玉髓膏。
“玉髓膏何等珍貴,爾等所想甚美!”
他被主事責罰了一頓,身為獸奴,主事不會摧殘揉擰他們的身體,他讓他跪在地上,飲食牛糞馬便。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沒討到玉髓膏。
靜也在三日後被扔去亂葬崗。
如今竟然給他用玉髓膏。
即使是最大方的主人,也不會舍得在一個奴隸身上用這種良藥的,初三心亂如麻:“你……”
他不知道些什麼,兩種情緒不停撕扯,一種告訴別被她蠱惑了,她表麵再溫柔,可心裏也隻是將他當成消遣而已。另外一種情緒告訴他,一個人裝不可能裝的這麼好,這麼毫無破綻。
她和當年的喬家女郎不一樣,那個時候他太蠢了,抓住那一點施舍的溫暖,便當做了一切。現在仔細想想,就能發現喬家女郎當年對他的隨心所欲。
可是這個女人……他竟然看不出來絲毫破綻。
他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兜鈴來了,帶著玉髓膏悶悶不樂地來了,阿泠伸手,兜鈴依依不舍地給了她。阿泠將東西拿給初三,提醒他:“你身上幾處嚴重的傷用這個,其餘不太嚴重的可以就用醫者給你的藥膏。”
初三盯著那個白底繪紅梅的漆瓶,一個久違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或許……她真的和他們都不一樣。
畢竟許多藥奴傷好了為了試藥就又會被弄出傷來,但是她沒對他這樣。
“想什麼呢,初三?”見他忽然就不動了,阿泠有些擔心,不會那些傷出現後遺症了。
“沒什麼。”初三遮住眸中的複雜。不,不會的,他上過那麼多次當,不能再被騙了。
阿泠哦了一聲,隱隱約約有些猜到初三的糾結,她這些年頗救了一些人,有些奴隸經曆尚少,他沒有得到過絲毫溫柔就被阿泠救了,便恨不能以命相報。有些奴隸經曆的多了,得到溫暖又被拋棄,便會變得冷漠狠厲,不論你做什麼,都麻木無情。
如今留在阿泠身邊幾個人,都是前者。
可阿泠還沒見過初三這樣的,他遇到過所有不好的事情,被數位主人信任後拋棄,但居然還有付出感恩的念頭。
雖然那股念頭還很微弱,但依然存在。
阿泠心裏想著,對他的心疼多了幾分:“好好養病。”
完阿泠起身準備離開,忽然有道青色的影子跑了過來:“阿泠,你在這兒啊,我找了你半了。”
“表姐,有什麼事嗎?”
魏芊芊喘著粗氣在阿泠麵前站定:“你和霍曜退婚了?”
阿泠點了點頭。
“是不是霍家人欺負你了,或者霍二郎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怎麼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欺負,初三瞥了阿泠一眼,不覺得意外,因為她看著就是一個很好欺負的人。
阿泠見她跑的發髻微亂,伸手給她理了理鬢發,柔柔地解釋:“是我不喜歡霍二郎。”
魏芊芊聽是這個理由,看了阿泠兩眼,不知道什麼好了。實在是時下這個民風,退婚真的算不了什麼大事,既然不喜歡,著實沒理由委屈自己嫁給他。
“那好吧。”魏芊芊找個地方想坐下,她轉過頭,這時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她上前一步,錯愕道:“初三?”
初三本來是低著頭的,聽到聲音,下意識抬起頭。
“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兒?”魏芊芊看了很多場鬥獸,對初三的長相還是很有印象的,她望著阿泠,“阿泠,這是怎麼回事?”
阿泠看了眼初三,抓著魏芊芊離開,魏芊芊邊走邊回頭看著初三:“阿泠,那不是鬼吧,我的眼睛沒出什麼問題,這這,這到底怎麼了?”
阿泠將事情簡單地給魏芊芊解釋了下。
“那初三現在是你的奴隸還是白家的奴隸?”魏芊芊皺著眉頭,“若是白家知曉初三活著,不準會想將初三討回去。”初三雖然是個奴隸,但是他武力超強,勇猛善鬥,白家若是知曉初三在將軍府,或許會生出討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