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解釋讓李恪昭與飛星雙雙愣住。
“什麼氣味?”飛星茫然脫口。
“一種很像石楠花的氣味吧?”歲行雲側頭覷向他倆,不解地眯了眯眼,“這時節尋不到石楠花。況且卓氏都堵在門口了,來不及去找相似的聞香,我就自作主張換了甜梨香。方才她問起,我便哄她是我因那氣味害臊,特地點了濃香蓋住,看起來是信了。”
“哦,哦哦。如此,卓嘯應當會相信昨夜公子並未外出。至少,暫時不會追查了。嗬,嗬,幸虧夫人機靈補救。”
飛星絡腮胡遮了大半臉,本不易讓人看清臉色。可此刻他耳根盡紅,每一根胡須都仿佛起火了,尷尬之色無所遁形。
“方才是我冒犯,沒明白夫人良苦用心,請夫人海涵。您餓了吧?我去、我去請容茵為您備早膳!”
氣氛詭異到令人窒息,飛星頂不住了,轉身開溜。
可惜李恪昭不能像他那般沒出息地落荒而逃,隻得佯裝無事地撇頭看向牆角,握拳抵唇輕咳一聲。
“是我疏忽,多謝你及時找補。你……”
“哦,我以往聽人紮堆閑聊渾話時提過,”歲行雲坦蕩作答後,悶笑低言,“來也怪,公子是男兒,理當比我更熟知此事才對吧?”
“隻是一時沒想起,有什麼奇怪的?”李恪昭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惱羞成怒的時候,“我又沒成過親!”
“我也沒成過親啊,”歲行雲看他別扭得很,一時好奇,忍不住大著膽子多嘴一句,“公子平常不與人聊些……唔,年輕人間的混賬話?”
她發現,此時李恪昭麵對她,似乎已隱約有些不同於初見時那般緊繃防備。
“你覺得我有多閑?”李恪昭眼神不善地橫她一眼,沒好氣地冷聲道,“又以為飛星多大狗膽?”
歲行雲摸摸鼻子,識趣地換了話題:“哦,那公子您看,需不需我請見王後,當麵再解釋一遍換香的緣由,以免有人借此生事?”
“不必特地請見。三日後你隨我進宮赴宴,屆時再尋機會向王後解釋。”李恪昭舉步走在前頭,出了喜房。
“好的。”歲行雲規規矩矩跟在他身後半步,這是下屬身份與主君並行時該有的距離。
走了一段路後,她到底決定試試心中揣測是否確實。
“公子啊,其實‘那種事’是人之常情。咱們今日也算情勢所迫,心無雜念地就事論事而已,不必麵紅耳赤尷尬這樣久吧?”
“歲行雲!”李恪昭頭也不回,咬牙切齒喚她的名。
“在!”歲行雲抬頭挺胸應得利落,心中巨石落地。
她隻在早前歃血盟誌時自報過一次“歲氏行雲”之名。此刻他喚的是“歲行雲”而非“歲十三”,這算默許了她的下屬同盟身份吧?
李恪昭硬聲硬氣道:“首先,我並未麵紅耳赤。其次,姑娘家不要如此熱衷與人閑磕渾話,晚些來書房詳談正事。最後,閉嘴,吃你的早膳去!”
“得令。”歲行雲憋笑,邁著雀躍步伐往膳廳而去。
會被她三言兩語就惹急眼,怎麼看都像是將她劃歸“自己人”的苗頭。
看來,經過清早的“歃血為盟”,再加上這半日的跌宕起伏,她算是初步得到李恪昭信任了。
唔,待三日後進宮赴宴回來,應當就可與他細談休書之事。
接著,得琢磨琢磨如何快速提升體力、掌握李恪昭目下處境、詳細了解當前下大勢、摸清主流軍陣與戰法……
對了,還得找人教教她識字。這時的字對她來是深奧神秘的“上古雅言”,她跟個睜眼瞎沒兩樣,這問題亟需解決。
這麼想想,事情還真不老少。
罷了,明日愁來明日愁。總體形勢大好,待會兒多吃一碗飯聊表慶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