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緋紅羋麗。
餘暉溢溢洋洋,映得山穀殷紅蒼幽,徒添幾分悲涼之感。
九裏,頭山。
頭山山林茂密,斜陽透過枝葉縫隙傾落,染得地麵一片金黃。
林間深處泉水叮咚,蟲蟈啼鳴,幾間榻榻米屋舍坐落其中。
屋舍庭院處,擺置著一座兩人高的假山,假山山口間有泉水順勢湧落,灌進鹿威竹筒,隨之鹿威續滿磬落,擊在下方青石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竹筒泉水應聲流空。
西山日暮,月上枝梢。
屋舍忽的亮起光火,幾個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窗紙上。
“消息準確嗎?”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昨晚被抓的真是河鬆?”
“已經確認過了,是河鬆沒錯。”另一位聲音有些沉重,聽起來像是銼刀在牆皮上刮噌:“大蛇那混蛋,今竟特意跑到九裏來羞辱河鬆!”
“九裏?”
席間上首坐著位浪人打扮,腰間纏著嵌有“”字葫蘆的武士,此刻他猛的睜開雙眼,眸中陡然迸出兩縷精光。
席間眾人不由自主的麵色一正,繃直身子。
聲音低沉的那位武士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道:“今早上,采石場犯人全都被轉移到九裏的荒原上來,由凱多和奎因親自押運,他們還特地在荒原上建築了一棟名為白色監獄的牢獄。”
“他們突然跑來九裏做什麼?”浪人武士眯了眯眼,似在思索:“九裏經曆數年前的大戰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根本比不上其他幾個地區,凱多到底在想什麼,放棄了兔碗反而選擇九裏作為監獄?”
“我們還沒有打探到這方麵的消息,但是酒丸大人,眼下正是我們進攻白色監獄,解救武士們的大好時機啊!”
酒丸冥思半晌,搖頭道:“不,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和凱多抗衡,現在去攻打白色監獄,不僅救不了被關押的武士,還會把我們這些年積蓄的勢力賠進去,現在還不是時候。”
眾武士頓時一臉頹色。
地中海發型的武士咬咬牙,不死心道:“如今機會就在眼前,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和之國的男兒武士們受苦嗎?”
酒丸皺了皺眉:“我等齊聚於此,為的就是讓光月家族複興,將凱多這個惡魔驅逐出境!時大人的預言不會有錯的,我相信時大人。”
眾人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裏,鮮血直流。
二十年,作為武士,他們又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以揮霍?
如今不過才過了六年,和之國就已被大蛇和凱多弄得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各地武士不是屈服淫威或起義被抓,就是如他們這般躲在山林裏積蓄力量,根本無法救國民於水火。
酒丸扭開葫蓋,仰頭灌了一口,歎道:“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還時機未到。”
眾武士沒有回答,情緒顯得十分低落。
不久便草草散場。
眾武士走後,酒丸倚牆而坐,捏著酒葫連飲數口,一臉痛苦,涕泗橫流,嘴中呢喃道:“河鬆……”
半晌,他抬頭望向窗外邊皓月,臉上兀地露出一抹毅色,長刀帶鞘一揮,瞬間斬滅屋舍內所有火燭。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