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魘林人(1 / 3)

白狐跑至不遠處森林,幻化成了人形。

周身紫色輕紗曼妙,顏如暖玉,氣質如蘭,指如蔥白,眼波流轉,嘴角上揚,風情萬種,不可方物。

灰鴉也飛至森林深處站立在樹梢之上,顫顫悠悠,與之前並無異處,黑夜如幔,彎月如鐮。

“沒想到,善於攝人心魄奪人夢靈的紫瀲,如今卻連一個毛頭子都收拾不了,夢界紫瀲也不過如此,果真是虛名誤人”。

紫瀲環顧周身,並未發現有什麼人影,隻有老樹攢動,沙沙沙沙,如蠶吞桑葉。

從剛才進入林夕的夢地建夢的時候,她就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隻是那時也無心去猜測到底是誰?現在這聲音就在耳側。她心想,這聲音怎會如此之近,如同就在耳畔,他究竟在哪?

“閣下為何不現身?既然知道紫瀲,想必閣下也是方外之人,還望閣下現身一敘,紫瀲好當麵請教。若閣下是個宵之輩,也莫怪紫瀲手下無情”。

罷,紫瀲便將手背到身後將手藏在紫袖之中,然後猛一甩袖,紫袖之中滄浪浪射出十幾把竹錐,竹錐徑直射出,卻在半空中幻化成萬千竹針,每枚竹針尖上又似開出紫色花蕊,如蟒蛇吐信一般,直奔樹梢顫顫悠悠的灰鴉而去。

霎那間,百年梧桐的樹冠便被削去大半,樹梢那隻灰鴉,撲簌簌墜落到紫瀲跟前,折騰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紫瀲心想,此人也不過如此,想必是自己久被夢界那些夢師追殺,太過敏感了。

紫瀲鬆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灰鴉卻化作一縷淡藍色的煙,漸漸升騰,至紫瀲頸處,突然幻化成手的形狀,緊緊掐住紫瀲的脖子,紫瀲呼吸不暢,青紫色的臉竟與她的衣衫極為相似,如夢如幻。

盡管她用盡渾身力氣,但是也沒有辦法掙脫不掉那隻掐著他脖子的手,似乎有一股聲音清亮的水流在她的身體各處慢慢流了出來,流經身體的細枝末節,如同死亡一般蔓延。

死神步步逼近自己,她隻有閉上眼睛,等待死亡,像烈日熾熱,湖泊行將幹涸的擱淺在灘上的魚,一絲一絲的蒸幹自己所有的求生的欲望。她明白在如此強大的力量麵前,她隻能是砧板魚肉,毫無還手之力,莫要再動其他別的念想。

風吹過紫瀲,如雪般的臉,清涼如冰,一滴眼淚不安分的從眼睛裏溢出經過鼻梁滑入嘴裏,鹹澀。

紫瀲猛一睜眼,香汗淋漓,心有餘悸。

自己剛才是被誰造的夢囚住了?她很清楚,能有如此夢力將她鎖入夢中的人在夢師之中絕無僅有。此人是誰?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夢力,又為何會找上自己?她在腦中不斷的問自己。

又一隻灰鴉,從枝椏淩亂的梧桐樹梢飛離,漸行漸遠,融入黑夜。

紫瀲對著空曠空喊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既然無心殺我,又何必戲弄於我,煩請閣下現身,紫瀲好記住閣下樣貌,日後必十倍百倍奉還閣下”。

空曠星空寧靜安詳像個沉默寡言的孩子,紫瀲言語卻有些激烈,但是眉目之間卻還悠悠傳情。她清楚的明白,此人夢力遠在自己之上,如果真的要殺了她,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早就如同齏粉散在這星空裏。隻是如今堂堂一個夢師竟如此輕易的被困入夢境而不自知,確實讓人惱火至極。

“以淫夢奪取夢靈而被夢界除名,本該羈押囚夢塔,卻半途殺了羈管你的夢師離山,叛逃凡世,那些自詡下大道的夢師,怕是尋你不是一兩了吧,這種終日惶惶,食不知味,寢難安眠的生活難道你還沒有過夠?還想就這麼一直逃下去?。”

此人將夢力融進聲浪之中,這聲音似萬斤重石,如滔巨浪,直奔紫瀲耳蝸而來。紫瀲雙手緊捂雙耳,那聲音竟如入無人之境,穿過指縫,鑽進耳朵,然後爆裂開來。

紫瀲心想,如此便隻有一死了吧,隻是她不甘心,該死之人還未死,她又怎能先死呢?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對我的事了如指掌,還有你到底有何目的,何不打開窗亮話,如此遮掩閃爍,總不是大丈夫所為”。

紫瀲蔥白的肌膚漲紅了臉,似乎被人戳到了痛點。她的表情微微局促,卻還在佯裝輕鬆,嘴角卻用力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僵硬如骨。

那個笑,更多的象是對恐懼的臣服。

“紫瀲姑娘,你可聽過梧桐鳳凰,一夢黃梁?”

梧桐鳳凰,一夢黃梁?這短短幾個字如一個燒紅的烙鐵,熾烈的烙在她的心髒上,白氣升騰,焦肉之味彌漫五髒六腑。

百年來紫瀲不曾再聽過這八個字,如今再一聽,她神情有些恍惚,似有萬千回憶馳馬奔湧而來,將她溺在其中,她毫無招架之力隻得隨波逐流。

魘林人這個百年來再未被人提起的名字,在她的腦海裏慢慢變的清晰。

“你……你是魘林人?不,不可能,百年前魘封於紫銅陣之後,魘林人已經被夢界的夢師屠戮殆盡,如今冰梧樹百年來從未開花結果,你怎麼可能是魘林人?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