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大營,中營。一片亂糟糟的景象。
如果有西國的人、或者堅國的人見到這副景象,一定會格外吃驚。
士兵們衣冠不整地坐在、或是趴在地上,身上沾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液體,酒水、嘔吐物、泥濘,沆瀣一氣。這邊是即將對堅國發動總攻的楚軍,毫無軍紀、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誰都會困惑:這些便是一路攻入堅國的楚軍?
這次擔任烈成炬將軍副手的劉拓崔正焦急地在中營帳篷中踱步,他已經有三沒有睡上好覺了。
“不是給你兩時間就能找到?人呢?!”劉拓崔怒斥伏跪在地上的手下目重。
“回大人……屬下無能。”
“你道歉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人!”他右手緊緊握成拳,遍布血絲的眼珠猙獰地睜大,這對平日顯得睿智雙目中沒有絲毫濕潤,幹巴巴的好像隨時都會幹枯凋謝。“再去找。”
“在找。”目重連忙回答。
劉拓崔強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死命眨眼,擺手讓目重出去。
目重磕頭三下,退出了軍營。
劉拓崔也重重地倒在軍營的椅子上,一隻手扶住額頭,粗喘著氣。
烈成炬將軍到底去哪了?他無時無刻不在詢問這個問題。
將軍在一周前就消失在軍營中——他不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他跟諸位下屬將領明了自己將在三日後回來,可現在……已經整整七日,根本沒有將軍的身影,眼看之前預定的進攻時機已悄然接近,軍心卻渙散得無法收拾。
烈成炬在楚國有很高威望,此次率領的楚人也各個都是驍勇善戰之士。
劉拓崔聽到軍營外有孩童打鬧的聲音。
沒錯,即便是這些乳臭未幹的子,都能隨時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士兵——前提是有一個值得信服的人在領導他們。顯然,在他們看來,一同前來的一百多號將軍都不格,包括烈成炬將軍的副手,劉拓崔。
將軍的失蹤很快就在軍中傳開,楚軍沒了精神領袖,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股頹唐的氛圍便慢慢浮湧上來,沒幾——
劉拓崔想著路上那些七零八落的酒瓶還有女人的衣物,感覺呼吸困難。
楚王給他們的近百萬士兵就要這樣頹廢在此地了嗎?!
他憤怒,卻無能為力。
現在的他,即期盼將軍歸來,又害怕他看到這幅情景會降罪於他。
不,不,到底,一切都該歸咎於將軍無理由的失蹤,他在將軍離開前曾勸阻過將軍,可將軍執意離開,是要從其他地方找些援軍。
劉拓崔猛地坐起,趴在戰略圖上。
援軍?
四周除了堅國就是西國,將軍從何找來援軍?
一個不詳的揣測從劉拓崔的心中升起。
他不太願意相信,可將軍的這個理由——
我早該想到的!他懊惱地想。
四周根本沒有援軍,將軍不是去找援軍,而是逃走了!把六十萬楚軍留在此地,自己逃走了!
劉拓崔露出癲狂的笑容,沒發出一點聲音,隻是嘴角在不止地抽搐,附在臉皮上的黑色眼圈好像要被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