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臨近中午。
入伏後的八月,酷熱難耐,蟬鳴聲聲,鼓噪得人心煩意亂。
石榴花開得極盛,熱烈似火。
二樓臥室內,空調溫度打在了一個舒適的區域,角落裏的加濕器噴薄而出的白霧嫋嫋地上升著。
滿室的寂靜。
良久。
大床上的人終於有了點動靜。
她一直埋在被窩中的半張臉探了出來。臉上的妝盡數被卸去,一張臉十分幹淨,未施粉黛依舊不掩豔麗的骨相。
一雙纖細的胳膊滑出了被窩,貼著枕麵伸展著。
聲音嗡著,帶著將醒未醒時的茫然。
她的胳膊伸到一半,那點兒聲消了個幹幹淨淨。
安歌整個身子陡然一僵,所有的動作直接卡住,原本還殘留的一點兒睡意徹底沒了。
敲。
好疼。
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尤其是一雙腿,比穿著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暴走幾十場秀還要疼。
閉著眼睛,昨晚的畫麵一幀一幀地撞進腦子裏。
她的腰一直被傅斯珩掐著,開始還好,他還顧著她,最後關頭,他差點沒把她的腰給掐斷了。
也不知道某個好言好語哄她要參禪的狗男人昨晚到底參到什麼時候的!
又參了幾次!
她隱約記得,她累的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某個狗男人還沒消停下來。
安歌回想了一下,試圖找出自己胳膊為什麼也這麼酸的原因。
腿又酸又疼就罷了,胳膊又是為什麼啊?
這麼想著,安歌稍稍一動,再次原地僵住。
“轟”的一下,腦子裏的火山爆發了。
有什麼流了出來。
感覺太過清晰,安歌白淨的耳垂一下子紅了,還很熱。
僵著腿,安歌一動也不敢動,胳膊半圈著繞在頭頂,指尖捏著枕頭一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男人一張無可挑剔的顏映入眼簾。
臥室內遮光窗簾被拉上,隻留了白色輕紗簾掩著外麵臨正午的日光。
白光透進來,光線又虛又冷。
傅斯珩右手支頤靠在枕邊,斂下眼瞼,整個人由內而外地透著股慵懶散漫的感覺。
完完全全是一副饜足的模樣。
他像是剛洗完澡不久,發尾微濕,黑色浴袍鬆垮地披在身上,領口敞開大半,露出裏麵偏□□瘦的胸膛。
胸膛上布滿了紅色印記。
像手指的抓痕,又像吻痕。
吻痕?
安歌一哽。
那位置總不會是傅斯珩自己低頭親上去的,所以她昨晚到底做了什麼?
“醒了?”傅斯珩掀起了眼皮,抬手抓住了安歌的腕子,指腹貼著安歌尾指的指甲邊緣來回輕蹭著。
她的手很好看,典型的美人手。
手上沒什麼肉,骨指很細,似蔥管。
柔軟而纖細,瓷白的肌膚再搭上純黑色的指甲,賞心悅目。
指腹摩挲著沒有往日那般光滑的尾指,傅斯珩輕哂,緩聲道:“指甲斷了。”
“嗯?”安歌下意識應聲。
“昨晚掐我背上的時候掐斷了。”傅斯珩頓了頓,又補充了幾個字,“食指和尾指。”
安歌差點懷疑自己幻聽了。
咕咕咕?
這踏馬還要公開處刑的嗎?
搞得跟某個屬狗的二狗子昨晚沒用力一點都不熱情的一樣!
睇了眼某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安歌深吸了一口氣,勾著唇,突然坐起了身,梗著脖子,用平平常常陳述事實的語氣道:“破皮了。”
光線躍動間,傅斯珩一直懶懶半掀著的眼皮垂了下來,唇幾乎抿成了條直線。
夜遊園。
紅燭昏羅帳,扣柴扉久。
滿園春景色,最是關不住。
紅杏壓群芳,堪堪隻手折。
美人英雄塚,千金**刻。
昨晚的感覺還刻在骨子裏,傅斯珩喉結輕滾,抬手又將被子蓋回了鹹魚身上,眼皮子抬抬,像是給安歌聽的又像是給自己聽的。
“老安一早打電話讓我們回去吃飯。”
他昨晚直接關了手機,安之儒給他打了幾個電話沒通之後又轉而攻向了安歌。
不過比較不幸的是,安歌手機剩下的那點兒電量隻夠苟延殘喘到了安之儒打第一通電話的時候。響不過半聲,又因為電量不足,直接告罄。
好在那會他醒了。
一提到老安頭,安歌瞬間清醒,腦子裏的皮皮蝦想法一掃而空。
掰扯什麼?
不掰扯。
命要緊。
她們家老安頭就跟古代表麵寬仁的土皇帝一個樣兒。
風調雨順時節你好我好大家好,笑眯眯地盛歎國泰民安。
一旦遇上什麼事,老安頭轉頭臉一板立即就要宣人覲見,名義上叫為促進君臣之間的感情來友好交流交流,實際上是跪受筆錄我你照辦就完事了。
無事不召見,召見沒事。
安歌怏了下來。
“抱你去洗澡。”
安歌沒吱聲。
衛生間內。
熱水氣蒸騰,玻璃推門上浮了層水霧。
久了,水珠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滾。
安歌看了眼時間,隻想快點兒洗完澡滾回去探探老安頭到底什麼情況,偏傅斯珩是個不疾不徐的。
“別鬧。”
“時間不早了,等會不是還要買東西嗎?你第一回去間你老丈人都不帶東西的嗎?”
“雖然老安頭他什麼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