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陳誠在安排殘兵敗將撤退,那邊董卓麾下的西涼軍也重整了旗鼓,很快就收攏了兩百多騎兵。身材高瘦的董卓坐在馬背上,他先是看了看被士兵們講究回來的牛輔,然後抬起頭來,鷹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對麵,冷然道:“郭汜,去把敵將的首級砍下來,我要用那廝的頭蓋骨做酒器!”
郭汜舔了舔嘴唇,高聲領命。他抄起水囊往肚子裏灌了一氣,胡亂地擦了擦亂糟糟的胡子,大叫著讓騎兵們排出進攻的陣型。
在鐵甲騎兵們一邊緩步前進一邊整隊的時候,使用弓箭的輕騎兵已經從兩翼包抄了過去。這些輕騎兵多半是出自邊地的良家子,或是從就在馬背上討生活的羌胡勇士,他們騎在馬背上,飛快地衝了出去。
他們的行動很快,陳誠的動作更快。他帶著二十三騎在滿是雜草的荒野聲奔馳,向著右邊的漢軍輕騎兵衝了過去。選擇右翼是有原因的,少年雖然已經是超人,但是以前的有些習慣還保留了下來。他更習慣於用左手握弓,右手拉弦,讓敵人處於左邊更便於射擊。
輕騎對輕騎,弓箭對弓箭,陳誠這次不再追求精度,也不再追求的最大威力。他將強弓拉到八分滿,稍微瞄準一下,便將箭矢射了出去。即便弓弦沒被拉滿,射出去的箭矢依然強勁,片刻間便射倒了七名漢軍騎兵。其中身上中箭的隻有一人,剩下的都是坐騎被射倒而摔倒的。
陳誠心中默念:射人先射馬,手中毫不停頓,回身再次開弓,將正在遠去的敵騎再次射倒一人。隨即帶著騎兵在草地上饒了一個弧線,向著敵軍的後方奔去。
郭汜本來起帶著一百五十多騎,正準備向著對方的大部隊發起衝鋒,卻見到己方的左翼像是沸水下的冰雪,瞬間便消融了好大一片,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按照常理,他帶著的鐵甲騎兵自然應當用來摧毀敵人的戰陣,也就是對麵正在往樹林方向撤退的步兵,而將那支股騎兵交給己方的遊騎去對付。
但是他回頭張望了一下,董卓正在原地收攏傷員。郭汜一拉韁繩,戰馬向著左邊的方向衝了出去。殺再多的雜兵,也不如幹掉對方的大將啊!
想到這裏,郭汜心中變得火熱。剛才他正帶著部下圍攻敵軍殘部,沒看到賊首大發神威的情況,但是牛輔那廝居然被人家一個照麵就打下了馬背,現在還昏迷不醒,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哼,什麼飛將,在某家鐵矛麵前,也隻有變成死將!
雜亂的馬蹄聲漸漸地變得規律,陳誠一馬當先,不時地回頭,將一名名敵騎射倒。偶有途近的敵人,也都被其他人合力放倒。特別是趙思,在馬背上左右開弓,盡顯驍勇本色。
雙方一追一逃,越過草地,跑上大道又離開,穿過稀疏的樹林,郭汜心中怒氣越來越盛。
殺的賊子,就知道放冷箭,有種的跟大爺戰個痛!
董卓看了看跑歪了的部下,又看了看正在撤出戰場的敵方步兵殘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郭汜這家夥沒腦子他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這廝竟然沒腦子道這種地步!
“哼,”他不滿地發出哼聲,道:“李傕你在這裏看著。”
李傕濃眉大目,頂盔貫甲地守在邊上,聞言,問道:“將軍可是要去追擊那些賊寇?”
董卓點頭,緩緩地道:“這些賊人不簡單,今要是放走了,以後要剿滅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李傕道:“那請讓在下去追擊敵人,將軍在這裏等中軍過來就好!”
董卓舉起馬鞭,在空中虛抽一記,喝道:“你在這裏等著,等中軍過來了就讓他們直接跟上!”
李傕於是不敢多言。
樹林邊緣,趙過拍了拍趙成的肩膀,道:“我把弓手留給你,鐵甲也都給你,一定要將大哥接回去!”
趙成咧開嘴,笑了笑,道:“放心,便是我死了,也絕不會讓大哥有事!”
趙過眉頭一皺,怒道:“你這是什麼話,誰讓你去死了?記著,我們趙家就這麼些子弟了,一個都不許死!”
兄長發怒,趙成卻是滿不在乎,“咱們這些草民,腦袋就像是韭菜一樣,就算是被割了,過上十幾年二十年,又會長出來的!”
趙過心中難受,麵色鐵青,將兜鍪抄起,戴在了弟弟的腦袋上。他後退一步,看了趙成幾秒鍾,低聲吼道:“不許死,絕對不許死,聽到沒有?”
趙成聽著兄長變了腔調的聲音,強笑道:“誰不想活著呢?可是這世道,我們了也不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