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迫切想知道女孩看到畫是什麼反應,會給他什麼看法,他既期待又緊張,睡會醒,醒了睡,睡了又醒,半死不活的撐了一夜,頂著黑眼圈去的畫室。
還沒亮就去了。
整棟白樓靜悄悄地屹立著,等待黎明的曙光擁抱自己。
江隨沒踩感應燈,他在昏沉的樓道裏慢慢上樓,摸了串鑰匙出來,開大門,開第一畫室的房門。
進去待了半時左右,轉去閣樓上躺著。
沒躺十分鍾就下來了。
七點左右,等的姑娘沒來。
八點整,上課了,人還是不見蹤影。
江隨的所有情緒都被焦躁不安覆蓋,他坐在畫架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腕部的鏈子。
畫板上空蕩蕩的,連畫紙都沒鋪。
蔡秀跟王月聲話:“今怎麼回事,一下兩個都沒來,她倆約好的吧?”
江隨猛地回頭,這才發現姑娘最好的朋友也不在。
“誒,隨哥,我橡皮泥沒……”
謝三思開門進來,話沒完,就被他隨哥一陣風似的動作給整懵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大門口已經沒了人影。
江隨送過姑娘回家,記得路,很輕鬆就找了過去,他還在想,怎麼不先在老趙那打個電話。
就這麼直接跑一趟,太衝動了。
待會見了她家裏人,不知道要怎麼應付,找什麼借口。
隻是沒想到,到了目的地,紅漆斑駁的大門緊閉。
江隨瞪著掛在門上的大鎖,太陽穴突突亂跳。
隔壁門裏推出來倆摩托車,中年人剛要鎖門,冷不丁被一道視線釘住,他手裏的鎖頭差點掉下來。
“夥子,你,你幹嘛……”
江隨打斷他:“這家人去哪了?”
手指指緊閉的大門:“是不是走親戚去了?”
這是他心裏的希望。
最好隻是去走親戚了,當或者明就能回來。
然而中年人的回答卻是搖頭:“沒吧。”
江隨呼吸一停。
“去醫院了好像。”中年人,“後半夜突然去的,動靜還挺大。”
醫院西邊的樹底下,陳遇坐在台階上啃饅頭。
樹上一片蕭條。
空灰蒙蒙的,像捂了一塊髒布,看的人很是壓抑。
陳遇噎著了,錘錘胸口,眼睛看著地上的枯樹葉,一滴兩滴的液體掉了下去。
很快就聚成了一灘,倒映著悲傷跟茫然。
有一串腳步聲靠近,頭頂照下來一塊陰影,夾雜著淡淡的熏香味道。
一雙湛藍色球鞋停在麵前。
陳遇恍惚著抬起頭:“你怎麼在這裏?”
江隨看著女孩哭過的眼睛,滿心的恐慌一凝,他嗓音沙啞地開口,聲調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怎麼了?”
陳遇眨眼:“沒怎麼啊。”
江隨的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眼睫上麵:“沒怎麼你會來醫院?”
女孩垂下眼睛,睫毛上的淚珠顫了顫,被她用手背抹掉了,她輕聲道:“珂出事了。”
江隨怔了下,眉峰一挑:“什麼情況?”
陳遇不答。
江隨在她前麵蹲下來,看了眼她手裏的半個饅頭:“早飯就吃這個?”
陳遇還是沉默不語。
江隨碰碰饅頭:“冷了。”
他抓住她的胳膊:“走,我帶你去吃別的。”
陳遇掙脫開來:“算了。”
江隨低眸,視線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發現她還是昨的一身黑,隻是頭發有些亂,像是從床上爬下來的。
眼睛非常紅,眼底有很重的青色,嘴唇幹燥發白,臉上布滿疲憊。
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江隨皺了皺眉:“一晚上沒睡?”
陳遇捏著饅頭,聲音淡淡的:“你是來找我的?”
江隨的問題被忽略了,他感到無奈:“我先問的你。”
陳遇撇嘴:“不想。”
江隨:“……”
行吧,不想就不,誰讓老子寵你。
“是。”
江隨對上女孩呆愣的眼神:“我是來找你的。”
“不然誰會沒事來醫院?”
陳遇的嘴角動了動,想話的,最後卻抿了起來。
江隨撿起腳邊的枯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我們認真努力的陳同學今沒來,我不得上門探望探望?”
陳遇沒有出聲,不知在想什麼。
“去了你家發現大門是鎖著的,正準備走,你隔壁那家剛好有人出門,我就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