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撲通撲通,我的耳根咕咚咕咚,我的臉龐瞬間發熱——不消說,此時的我一定臉紅了。
“我去一下衛生間。”我從嗓子眼裏擠出了幾個字,落荒而逃。
鏡中的自己麵色緋紅,活像煮熟的對蝦。我臉頰的溫度,正像那一鍋煮蝦的開水,滾燙沸騰,熱氣蒸騰。我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臉龐,果然如滾開水。就連額頭,也被熱氣蒸出了細汗。鏡中人麵紅耳赤,好像剛剛參加完運動比賽般興奮激動,久久不能平靜。
我照著鏡子,發覺自己仿佛變了一個人。這個人好像桃花絢爛,她的眼好像群星閃爍,她的臉好像霞飛雙頰,她不由自主地咧嘴偷笑,她的周身,充滿了喜悅的神采。她或許還未發覺,愛神丘比特已經悄悄將箭對準了她的紅心。
臉紅成這樣著實好笑。我伸手放到水龍頭下麵,雙手接滿一捧水,將臉深深地埋在流水裏。如此重複幾次,這才以手拂麵,捋去水珠,繼而抬起頭來,伸手取幾張柔軟麵紙,將臉擦幹。滾燙的麵頰經過冷水一冰一激,果真降溫了許多。我拍拍臉頰,捋捋發梢,輕輕地吐納一口氣,這才打開門走出去。
“他等你好久了。”駱安打趣道,說著擺頭示意指了指一旁站立的服務生。客人離席,尤其是女客離席的情況下,侍者是斷乎不會上菜的,非要得到顧客的首肯,這才能夠行動。
“不好意思。”我向等待的男侍者致歉。
“這是我的榮幸,”侍者彬彬有禮道,“是否可以上菜?”
“請便。”我點頭道。
“女士先生,這是您的聖芭芭拉對蝦。”他禮貌介紹道。
法餐講究,侍者上盤時不僅要報告菜名,且要詳盡地講明食材和吃法。這道料理由鮮萵筍、韭花、柑橘黃油和特製奶油烹調而成。蝦肉鮮嫩香甜,豐潤多汁,吃在嘴裏緊致彈牙,鮮美甘甜。再佐以海藻裙帶菜,甜豌豆和檸檬菜,使得這道聖芭芭拉對蝦味美多汁,層次分明。
“你和這道菜有相同之處。”他彎彎嘴角。
“什麼?”我沒聽明白。
“都紅。”他盯著我的臉。
“是嗎?”我放下刀叉,將手背貼到麵頰上感溫,自言自語道,“來回洗了好幾次,難道又紅了?”
“噢,“駱安取笑道,“原來是偷偷洗臉去了。”
“我……”說漏嘴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他嘴角上揚。
“快別取笑我了。”我赧然道。
“當著男士的麵洗臉,隻有清水出芙蓉才有這樣的底氣和自信。”他含笑道。
“唐突了。”赴宴素麵朝天已屬失禮,共餐時離席跑去洗臉,真是無禮。
“我想到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不是我不笑,一笑粉就掉。”說罷便笑了。
“公司派一位女主管請客戶吃飯,女主管對大家發誓賭咒,‘若簽單便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敢不簽我就不讓他好過。’大家問怎麼個不好過法兒?女主管說‘我立馬洗臉卸妝嚇死他!’”
“噗~”多麼損的招兒,“後來呢?”
“自然是簽單成功,步步高升。”
“是嘛?”我忍俊不禁。
“這樣破釜沉舟,焉有失敗的道理?”他笑道。
“這樣開自己玩笑的人,一定是心胸豁達之人。”自嘲總比嘲笑別人好。
“你說對了,不僅心胸豁達而且心寬體胖,是公司的開心果。”
“她現在還在公司嗎?”我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