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子(2 / 2)

起七,她其實也是吳家的,隻不過出自旁支,還有個哥哥叫吳元壬,兄妹倆自幼喪父喪母,跟著叔叔一家生活,長到五六歲時,叔叔在北伐中喪命,嬸嬸改嫁,便沒人再管他們,由當時的吳家族長吳長源帶回府裏,吳長源的夫人(就是如今的老太太)見兩個孩子樣貌不凡,便做主留了下來,哥哥元壬送去東府,給那邊的大哥兒(吳家印)做了伴當,七則留在後院跟在老太太身邊,她是姐吧,幹得卻是丫鬟的活,她是丫鬟吧,府裏下人又尊她一聲姑娘。出落到八九歲時,樣貌漸漸長開了,越長越讓吳家兩位太太吃味兒,怎地能生出如此容貌,竟把吳家正統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按照妯娌倆的心思,老早就想把這丫頭打發出去,誰成想老太太歡喜她,這丫頭又賣得乖巧,針線、廚工也學得有模有樣,她們不好造次。拖到十一二歲時,老太太突然讓她去伺候東府的九姐兒(大房的三姐),目的何其明顯,這是見成君身子不行,想給將來夫家帶個姨娘穩住夫婿啊,大太太急了,二太太卻偷偷樂在心頭,這丫頭要是跟著去了親家,九姐這輩子都未必能得到丈夫的心。從那會兒起,大太太就對七生了必除之心,七這幾年過得那叫一個險象環生,所幸有老太太照拂,也算平安過來了,還把成君姐伺候的很好,原本羸弱的身子也一硬朗了起來,到去年中秋時,元壬在北邊爭了個職位,大太太借口他們兄妹有了著落,遊著把七又送回了老太太屋裏,日子這才算安生。

“莫家的禮都下了,怎麼老太太還要大老遠帶著九姐過去?”起東府的事兒,自然會到九姐,這位姐兒跟七同歲,去年就及笄了,與老太太娘家做了門親,春季裏剛下了禮,立秋還沒過,老太太就急匆匆帶著孫女去往長寧,言語話間,像是著急完婚,青蓮不常在內屋當差,其中的門道自然不大清楚。

“聽是舅老爺不大中用了,一旦有個萬一,那邊要守孝,九姐的婚事不就耽誤了?”青薇常跟七在內屋,自然清楚其中的門道,“況且那邊的老爺和奶奶也不放心九姐的身體,誰家想娶個病嬌娘回去,未來九姑爺也是三房長子,人家還等著抱孫子呢,不得看看九姐身體是不是真好了?”罷覺得不妥,匆匆瞄一眼七,院裏人都知道她原本是內定要跟九姐嫁去莫家的。

七回青薇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青薇訥訥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姑娘當真不後悔?”去年大太太第一次來遊老太太,她們這個七姑娘當晚就跪到老太太跟前求恩典,讓她回老君堂,老太太見兩方都這麼堅決,隻能把她叫回來,“怎麼那邊也是公侯府,聽未來姑爺也相貌堂堂,以姑娘的樣貌和心性,想在那邊求個穩妥也不難的。”

青蓮跟著點頭,“我之前還想,姑娘要是真去了,我也求了恩典跟您過去呢。”至少跟在七身邊能進內屋,將來就算嫁人,自己多少也能掌握點主動權,偏這位姑奶奶就是沒這想法。

見兩女直勾勾望著自己,七頓一下,道:“下哪有不勞而獲的事。”吳家一個八等縣公的府院,她捱了八年才剛剛探出半個身子,莫家那種龐然大物,真要進去了,她這輩子還能出來麼?更別還要與上司發生□□上的牽扯。

沒錯,七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八年前某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莫名住進了這具冰涼的身體裏,之後便成了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