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鈴是王嬤嬤從秦川帶來的,在後院的地位一向比旁人高些,加上她是預定給將軍充房的,一眾丫頭們更加捧著她,特別那些在院子裏灑掃的,誰不想進房裏伺候?月例加倍不,吃喝也是跟主人家一樣。
“嬤嬤。”梅鈴進門正好碰上王嬤嬤在用晚飯,自覺的上前幫忙,見桌上隻有一碗細粥和兩碟菜,不禁嗔道,“怎地又這麼素淡?最近勞碌的多,這麼吃,身子哪受得了,莫不是廚房那些人偷懶瞎糊弄。”
王嬤嬤笑笑,“不關她們的事,年紀大了,沾太多葷腥不舒坦,這粥不錯,是蘭草堂那丫頭讓人教著做的,是吳家老太太慣用的,我吃著還不錯,不容易噎食,也好消化。”
梅鈴訕訕的笑笑,沒再什麼。
“怎麼樣,那丫頭可回來了?”想著剛讓她去蘭草堂問那丫頭的身子如何,這些日子在東府著實是累壞了,又著了涼,請了兩回大夫,年紀輕輕的,別再把身體先累壞了。
“回來了,我去時已經歇下了。”接過丫頭送進來的茶壺,端到一旁泡茶。
“這麼早就歇了?晚飯用了沒?”別是又病了。
“是用過了,後園新挖的筍子,咱們這兒想要都沒得的,熬了老鴨湯,饞的梅香賴那兒不願意回來呢。”洗完杯子,滿滿當當倒上一碗茶,端到桌前。
“梅香那妮子從就是個饞嘴的。”王嬤嬤拿過一旁的巾帕拭拭嘴角,接過梅鈴手上的茶,細細喝上一口。
“對了,下午嬤嬤休息時,前頭謝管家讓把內府的賞賜送了來,瞧您睡得熟,我就先收到西屋櫃子裏了。”看一眼老太太的臉色,“瞧著到比去年少了一半不止,前頭賬房別是弄錯了,要不要去問問?”
王嬤嬤點點頭,“用不著,謝管家與我過了,分了些到蘭草堂,少一些是應當的。”
“……”梅鈴頓了一會兒,“將軍的體己不是都送過去了?梅院的用度也並了過去,如今四季賞賜也分去一半,這後宅的花銷不老少,嬤嬤這邊往後怎麼周轉?”蘭草堂那邊的分例越來越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是主子的意思,臨走前與我商量過了,把開銷分那邊一些,一來怕我累著,二來也找點事給那丫頭做,免得老賴在屋裏拖懶。再如今她也常出去走動,人情來往都需要銀錢,她那點月例還不夠買兩盒像樣的點心,上回她從莊王府帶來的那兩盒夾心酥餅,一盒就要八百錢,這帶回來的手禮都這麼貴,送出去的能簡單?”得虧主子背後有點產業,不然後院走動都走不起。
“先前咱們與外頭沒多少聯係,將軍不也加官進爵?”梅鈴道。
“嗯,這裏頭就有道了,先前我也這麼想,想著過年過節送點禮,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就過去了,有本事的還怕被埋沒不成?後頭謝管家了我一頓,我才知道他在外邊行事有多難,莫朝裏的關係,就是咱們莊子上的四季耕種,糧食買賣,不四下打點,也有人能給你使絆子,就上回春耕缺水這事,人家上遊攔著壩就是不給你放水,你能怎麼辦?”歎氣,她家老頭子為這事愁了好些日子。
這事梅鈴自然知道,“這事不是上遊順王府那個莊主搞的鬼?挾私怨報複咱們莊上的老牛家把嫁女兒嫁給他兒子?”這事怎麼能扯上蘭草堂的花銷?
“是這麼回事不錯,可最後怎麼解決的?”王嬤嬤問道。
“不是謝管家去找了順王府的關係?再咱們將軍與順老王爺也常在一塊飲酒,都是熟人。”還會在這種事上為難?
“閻王好見,鬼難求,順王府那麼大的家業,老王爺哪可能什麼事都管,還不是交給下麵人打理,就是主子在家,也不可能為了這點事去王府打擾,他們有自己該做的事,哪個殺雞的會用牛刀?”這不是大材用麼,“後院娘子們就不同了,坐在一塊兒吃吃點心,聊聊閑話。為了莊子用水這事,謝管家找了我,讓我找那丫頭,那丫頭不過就是在東府吃飯時遇到順王府的兒媳,幾句話就解決了。”這事對王嬤嬤衝擊挺大,先前嘴上不,心裏還有點嫌七出手太過大手大腳,不把錢當錢用,經此一事,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不再管她怎麼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