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鈴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沒有不願,隻是差點在那月延寺外——”那日去月延寺的路上遇到一隊遊弋的散兵,她無意中撩了簾子被看到,被了一頓葷話,差點沒給她羞死,好在被護送的人吼了幾句,聽是李宅的女眷,那些人才噤聲。
七也聽了那日月延寺外的事,所以回來特地讓林媽媽去好生安慰了一番,還送了支頭簪以示安慰,當下也沒聽她怎麼難過,這會兒到跑出來喊冤,偏還在他跟前,服侍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不知道他最討厭什麼,也真是白瞎了這串眼淚,到底是嬤嬤的人,不想看著她自尋死路,啟口就想讓她先退下,結果嘴還是慢了,就聽他道,“月延寺不能去,那你能做什麼?”
那丫頭到也真敢回,“梅鈴願聽嬤嬤的話,好生伺候將軍。”
七默默把視線調向一旁的花壇子裏,這花開的真好啊,連葉子都沒有,全是光禿禿的枝椏!
“既如此,你今日就起程回去吧,我這兒不需要你伺候,而且你在這虎狼之地也待不下去。”自在秦川老宅長大,見多了女人哭哭啼啼,嫌煩。
梅鈴愣一下,隨即哭求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他哪裏是個輕易會聽人解釋的,完便抬腿走人,還有正事要辦呢。
實在看不慣這丫頭悲傷欲絕的樣子,七開口勸她一句,“正因為你是秦川的老人,他才這麼發落,換作旁人,這會兒你已經在外頭了。回去好好伺候嬤嬤吧,隻有她老人家才能給你個好前程。”
梅鈴哭得梨花帶雨,末了還怨恨地瞅了一眼七,“娘子何苦為難我?”雖是貴妾,地位比旁人高,可到底不是正經夫人,何苦來為難她?“將來正經夫人來了,還有旁的那些姬妾,娘子都要個個防過去不成?”她始終認為自己成不了通房都是七在從中作梗。
“有嬤嬤支持,你都沒能近他的身,你覺得問題出在我這兒?”蹲下身,與她平時,“在這個家裏,他有絕對生殺予奪的權利,他不願意,你能逼他願意?”
“……”他為什麼不願意?她長得雖不是香國色,可在府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又得嬤嬤信任,若按老宅的規矩收房,沒人從中作梗,就該是她,”東府大公子,三公子不都是如此?”
唉,除了一聲歎息真是沒話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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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楚和七的造訪,都護萬幕鈞和萬夫人還是十分歡迎並高興的。
都護府內部官員雖人數不多,但派別還是有的,像何應乾就是相府一派,馬其文是西都魏家那邊的,李楚自不必,萬幕鈞本身是禁衛軍出身,上頭自然是大內的人,五位掌權者中,隻一個劉嘯傑是散戶,所以劉夫人隻能見誰都矮一節。
大內想掌握北邊權柄,自然就要削弱其他勢力,萬幕鈞初來乍到,自然是想借力打力,至於是借李家的手,還是借魏家的手,就要看兩邊的能耐了,他當然希望能對幾個副手有更深的了解,李楚能過來跟他親近,自然是好事。
男人們在外邊你來我往,後院裏的女人自然也不能閑著。
萬夫人攥著七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寢院,還讓人喊來大女兒作陪。
萬夫人膝下一子二女,大女兒過了年都十五歲了,馬上到了議婚的年紀,多讓她出來見見人,也算是培養她的交際能力了。
“趁著年前他也無事,我也閑著,就央他過來串個門子,給大人和夫人拜個早年,順便也向夫人討一壇前兒帶回去的那種醬菜,他吃著合胃口,我這粗手笨腳的,也做不來。”七入座後便出來意,剛在路上想了很久,他既然帶她過來,顯然是打算把借口推到她頭上的。
“多大點事,派人過來一聲就是了,你還親自過來。”萬夫人笑著,心道這娘子到機靈,來送禮不送禮,先跟她討點東西,到讓她沒法回了。
“來討東西不過是給他聽的,其實就是在家待著悶了,想來找夫人和大姐兒聊聊。”著話,便招了萬家大姐兒萬文秀過來,“前日裏你讓我找的秀樣兒我帶來了。”從紅拂手裏接來一隻梨花木的匣子,細細打開,裏邊放著不少秀樣兒,一一從匣子裏拿出來,“這是抹額上的,一共三種,這是衣襟領口的,也有三種,下麵那些是裙邊,鞋麵的,底下還有幾個扇麵的,你瞧著還缺什麼,有少的,打發人到府裏跟我要。”這萬家丫頭到真是個喜愛針線的,不枉父母給她取了這麼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