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渤海之濱。迎著初生的朝陽,葉唯抱著一個木質的骨灰盒和一幅女人的畫像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在海邊的沙灘上。
這是秦淑儀的葬禮,海葬。
葉唯手裏抱著的是秦淑儀的骨灰和她的遺像。秦淑儀的遺像是葉唯親手為她畫的素描,這是兩個人早就約定好的。葉唯素描的水平不錯,畫上的人唇角輕輕挽起,帶著迷人的微笑,栩栩如生。
在海邊朝陽的照耀下,這幅畫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讓人感覺畫上的人麵臨的似乎並不是死亡,而是,新生活的開始......
葉唯將紅色的漆木盒打開,抓出一把把骨灰撒入大海。秦淑儀說,她死後要魂歸大海,那樣每次他想起她就可以帶著楊素來看海,來看她。
清晨的海風,吹拂著男人剛毅的臉龐。此時,他英挺的劍眉微皺,沒有淚,隻有哀傷。
......
三天後,葉唯開始收拾秦淑儀的遺物。在秦淑儀的枕頭底下,他發現了一個紅色的絨布首飾盒,打開,是兩枚戒指。那是他和秦淑儀的結婚戒指,自從生病以後,她就沒有戴,而他的那一枚,也因為覺得照顧她的時候不方便摘了下來。原來,她裝在一起,放在了床頭。
葉唯小心地取出一枚,手一抖卻滑落到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床底下。葉唯俯下身,爬到床底下想把那枚戒指找出來,卻意外地發現床底下散落了一堆的藥片。這是什麼?葉唯找到一粒藥片拾起來,拿在手中,仔細地看了看,白色的藥片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秦淑儀的。
葉唯立刻找來掃帚,將床下麵的藥片全部清理出來。小小的一堆,大概有一個多月的藥量,算算時間應該就是在秦淑儀見過楊素之後。看來自從見到楊素以後,秦淑儀就沒有再吃過藥,而是偷偷地把藥片扔到了床下。原來,她早就在計劃......
收拾好床下的藥片,葉唯將戒指撿起來,重新放回到絨布盒子裏,卻發現盒子的底部有些發鼓,而且是白色的。一般來說,這種首飾盒底部的顏色與盒子都是一致的,應該也是紅色,剛剛自己隻注意看戒指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
葉唯將兩枚戒指全取出來,這才發現首飾盒的底部塞著一張紙條,打開,上麵是歪歪扭扭的九個字。葉唯辨認了半晌,才依稀看出,這九個字寫的是:“葉唯、楊素、寶寶、要幸福!”淚水奪眶而出......
秦淑儀的手早就不是很靈活了,吃飯都要喂,她是如何艱難地寫下這九個字的,葉唯雖然沒有看到,但是也想象的出。
秦淑儀的病雖然會壓迫神經導致下肢癱瘓,但是不會直接導致死亡。醫生早就說過,以她這種病的情況,最後的死因一般就是三種:褥瘡感染、營養不良、肺炎。因此,葉唯在這些方麵一直都特別注意,照顧得也特別仔細,按時翻身,定時按摩。褥瘡,她身上一塊兒也沒有。
秦淑儀食欲不好,葉唯按照她的飲食習慣安排了食譜,自己有空的時候也會給她做上幾個她喜歡吃的小菜。前幾天,秦淑儀吞咽困難,他還買來了食物料理機,為的就是防止她營養不良。
肺炎,秦淑儀最後的死因就是肺炎。可能是入秋的天氣變化,讓她有些不適應,前些天有些咳嗽。葉唯請醫生到家裏給秦淑儀做了檢查,說問題不大,是有些輕微的肺炎,但是吃幾天藥應該就會好的。
剛剛在床底下,葉唯就發現了,那一小堆藥片中,多數都是這些天應該服用的治療肺炎的藥物。而最終導致秦淑儀死亡的就是一口痰,那口痰卡在了氣管裏,她咳不出來,等葉唯帶著醫生趕到的時候,隻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
一定是那天他和楊素在電話裏的談話被秦淑儀聽到了,她才采取了這種極端的方法,加速了自己生命的結束。是怕他會逼著楊素把孩子拿掉吧?......這個傻女人。好吧,也許她是真的累了,走了,對她也是一種解脫。
孩子!葉唯猛然間驚醒,這幾天一直在忙著處理秦淑儀的喪事,他似乎忘記了什麼。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了,是楊素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應該還在的吧,她說過她會留下他。不行,他要找到她,他會找到她,哪怕海角天涯。他的楊素,他欠她一個婚禮,欠她一張結婚證書,現在他要全都給她......
接下來的幾天,葉唯開始瘋狂地尋找。楊素做得挺絕,換了手機號碼,辭了職,別墅那邊他也去找過了,沒人,而且看起來好長時間都沒有人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