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我也懷念。”
君王看著怒火中燒的玄離,輕輕歎息,“然而,我已經是新的冥王。不再是過去的我。”
“你現在的樣子,不就是當年最厭惡的嗎?”
玄離冷笑,一臉鄙夷,“當初的你,連神器都不在乎。”
“現在呢?卻被區區一個王位束住了手腳!”
“玄離,你不明白。”
黑衣君王看著凶獸,眼底有一縷幽幽的歎息,“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枷鎖,是自願戴上去的。”
當年的他,
少年意氣,叛逆而輕狂。
拋棄了太子的身份,和玄離一起禍亂下。
哪怕事後被父王重懲、鎮壓入地獄,也絲毫不曾後悔。
後來,他被迫娶妻生子。妻子身份尊貴,但也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心中並無多少感情。
直到某一,妻子為他生下了孩子。
看到那個孩子的第一眼……忽然,他心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宛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那些無拘無束、自由輕狂的日子……
在這個孩子麵前,突然沒有了絲毫意義。
他可以放棄夢想,
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去保護這個孩子。
……
“總之,你已經變了!”
玄離狠狠瞪了君王一眼,眼睛泛紅,頭也不回地離去,“言而無信的家夥……本凶獸再也不要看見你!”
來冥王城之前,它本想大肆破壞一番。
就算打不過冥王……至少,也能宣泄心中的憤怒。
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玄離忽然覺得,好無趣。
地之間,
那一片空空蕩蕩、仿佛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真的,好無趣。
——就算破壞一切,也再沒辦法回到當初。
……
四處遊蕩許久,最終,玄離孤零零地回了幽冥之海。
就像從前那樣,它孤獨地在海底沉睡。
隻是,從此卻再也睡不踏實了。經常翻身驚醒,掀起滔巨浪,掀翻無數過往的舟船。
凶獸玄離的暴戾之名,因此傳遍下。
幽冥血海,亦隨之變成了生命禁區。
……
時光輪轉,一代代冥王輪換。
起來,這真是世上最大的諷刺。冥王能掌控萬物的生死,卻無法阻止自己走向終結。
然而,玄離卻依然未老。
它是幽冥血海孕育的精靈,地秘境的守護者。除非冥海之水幹枯,否則永遠不會死去。
但是——
“不老不死的生命……其實,很無聊啊。”
待在幽冥血海中,玄離無事可做,隻能日複一日地孤獨思考。
慢慢地,它開始明梧。
生在這個世上,所有的生靈——上到無上至尊,下到渺的蟲蟻……其實,都不過是沉醉於欲望的奴隸。
有人是野心的奴隸,有人是孩子的奴隸;
有人是責任的奴隸,有人是愛情的奴隸……
就像一張張無形的大網,讓他們不得自由。
隻有被奴役,才會覺得安心。
各種各樣的欲望,構成了無形的桎梏。自由本就不存在,絕對的自由,也就意味著無盡的空虛。
漸漸地,玄離和以前不一樣了。
活得越久……一種名為“孤獨”的情感,越在心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