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春夜,有雨,江南的春雨是如此纏綿。那絲絲縷縷的雨滴,那嫋嫋婷婷的雨絲,那如詩如畫的雨中畫圖,千百年來,將江南的春曉、黃昏和黎明,裝點在一詠三歎的歌謠和詩句裏,在一座座村落、一條條雨巷中吟唱了千年。
春仍早,夜色卻已很深了,城裏的人都已進入了夢鄉,隻有一條泥濘滿途的巷子裏,居然還有一盞昏燈未滅。一盞已經被煙火熏黃了的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的麵攤,幾張斜放著的桌椅和兩個愁苦的人。
這樣一個淒涼的雨夜,這樣一條幽僻的巷,還有誰會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賣麵的夫婦兩個人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想不到就在這時候,窄巷裏居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兩個青衣人冒著斜風細雨快步走來。他們走進麵攤對著這個麵攤的老板:“老板來二大碗麵,一碗牛肉。”
賣麵的夫婦看著青衣人:“客官要吃什麼麵?”為首的青衣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兩碗清湯麵。”
青衣人微微敲著桌麵,對旁邊人道:“二弟,我怎麼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大哥不用如此擔驚受怕的。”鐵鈍笑道。
“二弟,那個神偷孫乙輕功了得,我們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追到他,當時他好像負傷了。”
突然一條人影飄了過來。這個人身上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草笠。隻見這個人已緩緩摘下草笠,露出了一張枯黃瘦削而又醜陋的臉,看來就像是黃蠟的人頭。那人的耳朵眼睛很,但眼神卻毒惡而銳利。
那個人一直盯著二人,鐵黎抬了抬手中劍,站起身,笑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人忽然道:“你們就是人稱沙漠雙凶的鐵黎鐵鈍大俠?”
鐵鈍聽得大笑道:“不敢當,朋友有何貴幹?”
那人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細長的軟劍,迎麵又一抖這柄腰帶般的軟劍,已抖得筆直。
他用這柄劍指著鐵黎,一字字道:“留下你們身上的包裹,可饒你們一命!”那個鐵鈍忽然長身而起,賠笑道:“兄台隻怕是弄錯了,兄弟二人隻是來這遊玩,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兄台……”
他的話還未完,那人掌中的劍已纏住了他的脖子,劍柄輕輕一帶,鐵鈍的人頭就忽然憑空跳了起來。接著,一股鮮血自他脖子裏衝出,然後,鮮血雨點般落下。
但鐵黎能活到現在還沒有死,畢竟也是個狠角色,他從懷中掏出了金絲包袱,扔在桌上,道:“閣下果然厲害,這包裹的確在我們兄弟身上,但閣下就想這樣拿走,隻怕在下不能同意。”
那人陰惻惻一笑,道:“你想怎樣?”鐵黎道:“閣下總得留點真功夫下來,好叫在下服。”
他嘴裏著話,人已退後五,六步,忽然“嗆”的一聲拔出了劍。
這個人咯咯笑道:“我就不該與你費話。”他長吸一口氣,“刷”的一聲,長劍舞動。這劍法絕對迅速、準確、有效,而且劍式連綿,一劍發出,就一定有連環三著,劍光一閃,“叮、叮、叮”三聲響,鐵黎的胸口已被一劍擊中三次,這個人的劍法竟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快幾倍。
鐵黎胸口處冒出了三個血洞,麵色如土,因為他見到這手劍法,已忽然想起幾個人來,他捂住胸口,才嘎聲道:“閣下莫非就是……就是魑魅魍魎中的魎鬼嗎?”近年來,黃河一帶的黑道朋友,以魑魅魍魎最為猖獗。
隻聽那魎鬼嘿嘿一笑,道:“你還是認出了我,總算眼睛還沒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