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胡話!”文禦抬頭看了看窗外,爸爸和媽媽都站在那裏,看著他們,眼神中滿是愛憐,草芥的話一下下的打在他的心上,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他們一樣,盡管他們以為藏得很好,但是病情的漸漸加重,早晚也都是要察覺到的。
“哥,這輩子能遇見你和爸爸,我和媽媽好幸福。”草芥微笑著閉上眼睛,陷入昏睡,這樣的情況越來越長,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會忍不住擔心是不是一睡就不會再醒來了,看著那冰冷的還在不斷跳動的曲線,心裏的擔心就慢慢的放下來,沒有溫度的機器,在此時好像主宰了她的命運,生死仿佛就在一念之間。
“遇到你和媽媽,我和爸爸,也覺得很幸福!”看著病床上閉著眼睛睡著的草芥,沒來由的一陣悲傷,從前那個歡樂的她去哪裏了呢!還隻有二十一歲,還沒有帶她去海南,她還沒有結婚,桂花樹還沒有開,擦了擦眼角,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仿佛每一根手指的骨骼都能摸得清清楚楚,瘦的隻有一層皮包裹著這具身體,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就像是一個會說話的布娃娃。
“文禦,草芥說什麼了?”剛一出病房門,何美芸就忍不住追問。
“草芥說她很幸福,遇到我和爸爸,我們組成了這樣的家庭,四個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文禦開口,眼裏還有未曾散盡的悲傷,明顯的哭腔,壓抑不住身體的顫抖。
“她還說什麼了嗎?”何美芸哭出聲來,繼續問,想要知道關於她清醒時候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這樣的時間多麼難能可貴。
“她,還在想章揚”盡管草芥沒有說明,但眼底那一係列濃厚的感情,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何美芸和文承都不說話了,何美芸不相信章揚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但是草芥一再的強調不能透露給章揚她的病情,大家也都沒有再去想起那個人,看著病床上的草芥,眼底都是一片淚海,強壓著不讓它洶湧而出。
“喂?”文承的電話響起。
“真的嗎?太好了。”
“好的,謝謝謝謝!”
“我們最快的速度過去!”
這是久違的笑臉,何美芸和文禦看著這樣欣喜的文禦,隱隱的也能感覺到是什麼事情,充滿希冀的大眼睛都看著眼前這個充滿了興奮勁的人。
“好消息!之前我聯係美國的那家醫院,有了合適的骨髓!主治專家也有空,隻不過預約是在半個月以後,我們盡快都過去吧!草芥可以在醫院先住下來,這樣對草芥的病情也會有幫助!”文承激動的說,這個陰霾籠罩的家終於散去了些許烏雲,眾人皆是歡天喜地。
文承忙著訂票,和處理公司事務,何美芸收拾著簡易的行囊,奶奶因為年紀太大,在大家的勸說下,終於放棄跟隨去美國的想法,文禦也是決意要去,一切仿佛都塵埃落定,隻有草芥的病情,上飛機卻是十分的困難,這又讓大家犯難,文家雖說條件不錯,但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去哪裏弄出一架飛機來啊!
“金融,好久不見!”草芥躺在病床上,看著麵前的金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他也瘦了一些。
“你還好嗎?”他艱難的開口,內疚感從不曾消失,如果不是他草芥也不會在那次受刺激之後變得更加的嚴重,這樣的一切有一半責任是他的。
“我挺好的。”草芥笑笑,臉頰上已經沒有多餘的肉,原本大小適宜的眼睛,此刻成了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在臉上熠熠生輝,裏麵滿是耀眼的光芒。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但放在此時消瘦的臉頰上,反倒是令人有些害怕。
“對不起”金融聲音低低的,看著草芥,生平第一次心裏有了對自己這樣的憤恨,如果不是他太過於嬌寵心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算是他一手拆散了他們,章揚仍舊被蒙在鼓裏,以為是草芥放棄了他。
“沒關係,就我現在這樣,章揚不知道也好,嗬嗬,喜歡金心也挺好的,至少能有人陪他白頭,他也不用為我難過!”草芥狀似無所謂的笑笑,她很矛盾,一邊想要章揚呆在自己的身邊,陪伴著自己,一邊又希望他不要知道。每天腦海中都不斷的重複著他和金心在一起說會有的甜蜜,心裏鈍鈍的像是被刀子在割,那張照片裏的親密還猶在腦海中,再延伸到夢境裏,整日整日,昏睡都不得安寧。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給你帶了珍珠奶茶,你想喝點嗎?瑰姐做的。”金融從身後拿出來,這還是經過醫生的準許才帶進來的,也許是覺得她根本已經無法吃下任何東西了吧!或許是憐憫她這樣的病情,才大度的允許了這樣的違規行為。
“好啊!瑰姐的奶茶我最愛了!”草芥掙紮的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無奈身體沒有一絲的力氣,頹然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