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設計導師,rose,是美國著名服裝設計師,中國的小姑娘,隨著母親去的美國。
我們的風格是兩個極端,但是卻偏偏都可以看出對方的畫稿得精髓,那些線條就好像是會自己解讀一樣平鋪在我們麵前,告訴我們,這一件衣服經曆了怎樣的創作曆程。
“壓抑麼?我覺得挺活潑的啊,你看,上麵這一隻小鹿多麼靈動,雖然色彩單調了一些,但是都是鮮亮一點的顏色啊。”
我笑了笑,拿著手裏的畫稿,看向沉浸在自我世界裏的rose。
“是,這隻鹿是很可愛很靈動,但是歸,你不覺得如果放在一片血色燎原之中再可愛的動物也會充滿著壓抑和悲傷麼?是,顏色是亮了,但是你的顏色亮的是背景OK?背景越亮,你的真正的靈魂就會越暗沉,壓抑能到你這種地步,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了。”
果然是服裝設計大師,對於顏色的判斷和把握都是拔尖兒的。
“rose,我問你,如果有一個你一直想放又放不下的人,你會怎麼辦,自此視而不見避開他,是不是最好的方法?”
“我就知道你心裏肯定有事兒,你這種方法一點用處都沒有,隻會讓你自己越陷越深,再也無法自我救贖,你知道麼,當你越是懼怕一個東西的時候,你就越要勇敢的走過去,你想想不是有句話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麼?如果那個時候停在了山重水複,那麼無論怎麼走都是一個死局,不敢往前邁,就永遠沒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山重水複,你走出去一步,說不準就是你所等待的柳暗花明。
當我拿了飯盒到了顧良天的病房時,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是無懈可擊,那是我真正不再勉強自己,心平氣和雲淡風輕的笑容。
我如果掙紮得厲害,會讓自己越陷越深的話,還不如就這樣靜靜等待,繩子早晚有一天會腐爛,人心,早晚會變。
“宋宋?你怎麼來了?”
病床之上,顧良天的麵色蒼白,許燁就坐在旁邊,見我進去了一句話也沒有,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沒有想到許燁會因為顧良天對我如此,怪隻怪當時心高氣傲被蒙了理智蒙了心神,竟沒有仔細想想許燁這些反常背後的隱情,待到日後大錯鑄成無法挽回之時,我才發現自己錯的徹頭徹尾。
“我來看看你,看樣子是沒什麼事了,夫人沒有在這裏陪著你麼?”
有朝一日我提到顧良天的妻子,原來也可以這樣不輕不重不惱不怨,我想放下了,真的,想放下這一切了。
“宋宋,我們可不可以,不提那些不愉快的話題?”
“好,顧良天,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我在學服裝設計,美國的一個著名服裝設計師rose在教我,我和她說了我們的事情,沒有說的多麼詳細,我隻是問她,如果有一個我怎麼放也放不下的人,我該怎麼辦...她告訴我了一個很好的方法,不去躲避,才能真正的撥雲見日,我覺得很對,當我真的能夠心平氣和的和你坐在一起說說話,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你對我的傷害或者是情愛,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顧良天,我沒有在氣你,我隻是真的想和你說一句,我真的想要放下了。”
我是真的想要前塵往事,一筆勾銷,自此塵歸塵土歸土,恩怨俱了。
我看著顧良天的眼睛從充滿了希望到現在的沒有焦距,我可以很大方地承認我會難受,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徹徹底底的放下這一段情殤,我曾那樣愛過你,但是,也隻是,我曾,那樣愛你。
“宋宋你是要我也學會放手,對麼?”
他可以這麼迅速地理解我的意思,我也是有點驚訝的,沒有說什麼,我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我就是在讓他放手,放過我,放過他自己。
接下來半天的時光,除了我給他倒水的時候說了幾句話,就再也沒有說過什麼,他一直在看著我,眸光熱切,卻不像舊日裏那樣溫暖,他的目光,已經灼人。
“我該走了,再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
我拿起了飯盒,收進帶來的袋子裏,便準備離開。
才走到門口,顧良天的聲音自身後悠悠傳來,不輕不重,卻好像是一顆石子,拋進了我的心髒,牽連五髒肺腑,蕩起漣漪。
“宋宋,我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