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嫩的嗓音軟乎乎的,卻還是乖乖起身,任由清荷給她換了衣裳,複又倒在床上,低聲道:“我記得我有件綠色繡合歡花的裙子,幫我找出來吧,我明兒要穿。”
映晚咬著下唇,摸了摸指甲,明兒該用法子留出下一次見麵的借口呢?
她托腮想著想著,色便晚了,幾顆星子掛在空中,亮晶晶的。
翌日,映晚晨起後去慈壽宮為太後抄寫經書,剛坐下,冉冉檀香中,守門的那名太監在門口通報:“太後娘娘,六皇子求見。”
六皇子……
映晚一怔,下意識看向太後,緊緊咬了咬下唇,不敢言語。
太後緩緩睜開眼,“讓他進來。”
又看向映晚,“丫頭,去後院避一避吧。”
“是。”映晚乖順點頭,繞過屏風,步走到慈壽宮後院,站在那兒沉默不語。
六皇子來慈壽宮,不知所為何事。映晚撫了撫胸口,努力讓自己沉穩下來。
站在這兒能聽見裏頭的聲音,映晚越發沉默。
“皇祖母,孫兒聽嘉陵郡主來了您這兒,怎麼不見人?”
“在佛堂裏,你找她作甚?”
“孫兒……”
“她在為哀家抄經祈福,不能打斷,你若有事就,哀家代為轉告。”
“孫兒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來問問皇祖母,為何告訴父皇不許他給孫兒賜婚?”
“哀家何時過這種話?”太後驚訝道。
“難道不是皇祖母不許給郡主定親的?”六皇子的聲音裏滿是疑惑,“可父皇……”
“哀家是了。”太後聲音冷淡下來,“哀家也告訴過你,她在為哀家祈福誦經,你是有什麼不滿嗎?”
映晚微微蹙眉,心想,“太後竟是不喜歡六皇子的嗎?”
如此冷淡的態度,比之沈時闌和趙文舟可差的有點兒遠。
六皇子道:“孫兒哪敢有什麼不滿,隻是來問問皇祖母罷了。”
陰陽怪氣的。
映晚微微蹙眉,低頭用腳尖兒點了點地上的樹葉,臉色染上一層憂愁。六皇子的確跋扈不堪,連對著太後都這種態度,絕非良配
若真的嫁給他,日後被欺辱了都無處告狀,畢竟皇帝那麼寵愛他,肯定不會責罰。
慈壽宮裏栽滿了梧桐樹,取鳳棲梧桐之意,昨夜裏起了風,梧桐樹被吹掉一些落葉,還未被清掃幹淨,一片片攤在地上,扇子般的梧桐葉依舊是青翠欲滴的。
映晚輕輕歎口氣,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舉在手裏撕成一條一條的。
“吱呀”一聲。
後院的門被推開,映晚嚇了一跳,抬眸看過去,隻見一抹翠竹般的身影從外頭進來。
她呆呆站著,看著來人,無聲張口:“拜見太子殿下。”
沈時闌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她臉上,好似在問發生何事。
映晚指了指裏頭,道:“六皇子在。”
嗓音壓的極低。
沈時闌目光轉過去,沉默片刻,忽而抬腿往裏走。映晚駭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喊:“殿下。”
沈時闌的目光落在她牽著自己衣袖的手上,那隻手裏剛才還捏著一片落葉,沾了泥汙,髒兮兮的,全蹭在他衣服上了。
一身青衫上髒兮兮的泥汙,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