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棲氣得想笑,偏過頭看著她。

她比展菲菲高了十公分,這一看就帶著點俯視的味道。

“我理解遊手好閑的生活造就了你的無知和淺薄,那我就替你科普一下,不帶飲品食物進入拍攝場地是這一行的基本規矩。所以這位編輯的錯誤是不是無心之失,等她的上司來了自己會判斷,而我需不需要她賠償,也是我自己的權利,你就別在這兒裝好人了。不然你先替她賠了再替她做個擔保?反正幾百萬嘛,不算錢。”

完還露出了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展菲菲腦子不好使,半沒回過神來。

結果編輯就以為戚棲這話是給她聽的,嚇得一下子癱跪在地上:“戚姐我錯了,我真的會賠償你的,這件事真的不關陸主編的事,你不要怪她,求求你了。”

戚棲也真沒想把這個姑娘怎麼樣,她是生氣,並且認為人應該為自己犯的錯負責,但是她犯不著得理不饒人,和一個姑娘計較,平白掉了身價。

連忙彎下身扶住她的胳膊,皺著眉低聲道:“你先起來,等你們陸主編來,我又不會為難她,不要在這裏別人看笑話。”

結果展菲菲動作更快,飛快地選了個刁鑽的角度拍了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微博和ins上。

配文:唉,為什麼大家不能和我一樣寬容一點善良一點呢,剛實習的編輯也太不容易了,不過是一丁點錯就被逼得下跪,好可憐哦。

而圍觀群眾也沒聽見戚棲在什麼,隻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堅信這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大姐把一個剛工作的姑娘逼得下跪的故事,指責辱罵的聲音就更大了,簡直沸反盈,不堪入耳。

編輯一個勁兒哭,著急地想解釋,結果哭得話都不清楚,心裏就更加著急,哭得也就更可憐,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也就罵得更厲害。

戚棲覺得腦殼疼,緩緩地深呼吸,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沒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了笑話,尤其是這個節骨眼兒,她的個人形象很重要。

要保持優雅,優雅,優雅,不行,優雅不住了……

然而就在她要開口大罵懟懟地的前一秒,她聽到了一道滿含譏誚的桀驁少年聲。

“你們仇富,想罵有錢人就直接罵,沒必要在這裏裝正義,不然就先幫她把錢賠了。”

圍觀群眾似乎是被戳到了痛處,罵聲更高了,隻不過轉移了部分目標。

但卻隻換來了一聲不屑的輕哂。

戚棲聽到這聲音,一時間竟然忘了生氣,僵硬著脖子轉過頭。

果然看見了施原。

少年挑著冷戾又漂亮的眉眼,乖張不馴,一如當初。

隻不過身上洗得發白的校服已經換成了質地優良的黑色襯衣,常年鬆鬆垮垮的拉鏈也換成了規規矩矩係著的金色紐扣,原本逞凶鬥狠的落魄少年竟然也變得清貴起來。

如果不是額間那道一模一樣的疤痕和手臂上的夾板,她都要懷疑他不是施原了。

而周遭此起彼伏的吳語普通話夾雜的潑婦罵街之聲,少年也似乎根本不在意,隻是雙手插在兜裏,直直地看向她。

看得她有些不安。

還好陸念及時趕到。

她一看現場什麼都明白了,忙厲聲嗬斥:“其他人繼續工作,抓緊時間。”

然後指了指編輯:“葉淇,你跟我來。”

編輯也終於緩過來氣,哽咽著向周圍的人解釋道:“剛才是我自己腿軟倒下去的,不關戚姐的事,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