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宏願(1 / 2)

身形在疾速縮,尖角、翅翼在氣化消失,剛才咆哮世間,屠戮生靈的恐怖怪物變回了昔日的少年,連剛才成了碎片的白衣也完好無損,他的殺戮已停止,瞳孔的血紅已熄滅,他微笑著,看著前方,仿佛地萬物皆不存在,這一刻化作了永恒。

如果入魔十年,他心中隻有複仇一事隻怕早已墜入魔道了,將他留在深淵前的便是這一絲美好的希冀。十年間,除了殺死去洞庭王家找麻煩的人,他去的最多次的地方便是正陽山,每次去也隻是駐立在防衛鬆懈的十二峰上,遠遠地望著她,一如少年時,離去時不忘把她附近男子盡皆殺死。最初欺負她的那幾個世家子弟,在他決心入魔,回正陽取東西時便已成了枯骨。十年了,她過得還好嗎?

絕美的容貌一如當年的樣子,臉上的粉黛根本是多餘,一襲白色正陽女弟子衣衫,手握仙訣,仿佛九仙子模樣。王瑞竟似癡了,連手臂上插著的劍都感覺不到了。

似乎過了許久,她冷冷道:“喂,你!”

王瑞猛然驚醒,伸左手拔下了右臂上的仙劍,手握劍尖,遞了過去“能一擊刺入我魔化後的手臂,旎卿劍果然不愧為仙家法寶,再補一劍不定能殺死我。”

她雖是資曆較深的師姐但本身修為不濟,沒能察覺斬神陣的異動,隻是見到長老們行動,才跟了過來,見這恐怖怪物大開殺戒已嚇得花容失色,無以為戰,剛才一擊隻為救那長老,卻不想憑長老們的通道行都奈何不得的怪物被自己一劍就那麼輕易地刺了進去。而且怪物發現後卻似乎傷不了自己,還變成了人形,這個人又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握住劍柄,抽回仙劍,暗注真元入旎卿劍,看樣子真想補一劍殺了我啊?王瑞暗笑,麵對自己這樣一個屠戮世界的大魔頭,明知不敵還勇敢地舉劍對峙,這份勇氣真的難得,而且那副不自量力的認真表情還挺可愛的,他不禁伸出了手,卻被劍芒豪光抵住了,但二人的距離卻更近了,王瑞身長八尺,正好居高臨下審視著她,一如平日見狐朕審視俘虜一般,她沒成親,這個一定,任何與她關係稍近的男人都會死於非命,正道之人迷信得緊,不敢靠近她。王瑞性好玩,也為了不讓她受牽連,殺人之時總偽裝成各種意外,正陽迂腐的長老們可識不破這伎倆。但她過的不會太好,王瑞清楚,牽涉如此多命案還不乏世家子弟,沒被逐出正陽就已是萬幸。

真想帶她走啊。

去哪裏?

隨便吧,涯海角,我哪不能去!

但——

濃重的血腥氣息把他從幻想拉回現實,攻破正陽,殺人無數,這些血債深仇我永遠躲不掉,而且,忠心護派的她又豈會接受一個屠了她門派的男人?

想到此處,他心中一陣淒苦,大仇已報,自己卻有些枉然。

也許神色茫然被她察覺,劍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這也被他察覺了,若是我死在她手上,會怎樣?

如果,我死在她劍下,她就能成為正道的英雄,能當長老,掌門也不一定,如果下皆傳馬欣怡一劍殺了魔刀王瑞,如此威名,絕不會有人再敢欺負她了。

他笑了,不同於剛才在斬神陣下的慌張,很平淡,很釋然,將自己一身超凡入聖的功法全部封住,就那麼,平靜地,用心髒迎著劍鋒,撞了上去。

“啊!”她尖叫一聲,棄了仙劍,向後疾退,還想死前抱抱她的,唉,旎卿劍刺穿心髒,直沒入劍柄,劇痛使他的速度無法施展,緩緩倒地。

她似乎嚇傻了,退開一步,被廢墟中的磚石絆倒了,縮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前方自尋死路的魔頭。

許久,這死法可真難受,從未沾血的白衣終於染了血,卻是他自己的血,都快一柱香時間了,怎麼還活著,心髒上插著把仙劍的王瑞竟死不了?旎卿劍也就是個精品法寶,連神兵都不算,插心髒都插不死,咳,王瑞噴出一大口鮮血,探手拔下了仙劍,不死也好,剛才忘了件事,她若成了殺死魔刀王瑞的英雄,我那些魔教的弟兄豈會放過她,他們個個修為不遜大派掌門,她這點微末道行,隻怕連魂魄都剩不下。

罷了,先收拾掌門吧,王瑞探手自懷中取出一個古樸典雅的卷軸,正是六大派之一蓬萊仙島的至寶琅環畫卷,此寶傳藏於蓬萊仙島一處名為九龍長廊的幻境之中,畫中自有九州萬物,且有封印之能,強大幻陣,許多頂尖修真被困其中,終生無法逃出,王瑞甘冒奇險得此至寶原為今日之戰,但激鬥之下無法施展,此刻卻拿了出來。

饒是她再怎麼修為低微,見識短淺,也看的出那是有封印之能的至寶,起身就跑,但王瑞抬手扔出旎卿劍,念頌咒語,將她和仙劍一同封進畫中。

王瑞艱難起身,右手拽起奄奄一息的掌門,左手從地上拔出魔刀,一刀砍下,鮮血迸濺,灑在正陽門廢墟之上,卻沒沾上白袍,這肮髒的血不配染我衣袍!又一刀,再一刀,三刀將掌門剩餘的一臂雙腿砍斷,飛離了正陽山。

昌合城,正陽門王長老家門口,修真之人,對俗事往往並不在乎,王瑞二姨乃大派長老,卻隻住在很簡單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