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裏茲看了下門口擺著的一塊牌子,向拉波特投去問詢的目光,拉波特低聲:“上麵用葡語寫著,空屋出租。”
好吧,法國人過得怎樣和弗裏茲沒有多大關係,弗裏茲用手杖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驚醒了打盹中的看門人。
“三位先生有什麼事嗎?你們與蒂利耶先生有預約過嗎?”
弗裏茲轉頭看著拉波特和尼奧歎了口氣,“我覺得等下可能還得去拜訪下保和行的大班才行,這法國的高公行看起來不大妙呢!”
拉波特隻是一笑,盧伯特兩人卻是摸不著頭腦。
“我們是美國商人,需要勞煩蒂利耶先生聯係讓我們進澳門港賣貨,和向中國海關申請前往黃埔停泊的引水牌照。”
“那請在門外等一下”這看門人急匆匆地推開大門進去通報。
不一會從屋內走出一個臉刮得幹幹淨淨的白人男子,氣炎熱還穿著禮服,倒讓留著胡子隻穿著馬甲和襯衫的弗裏茲有些不自在。
“鄙人居耶蒂利耶,法國商館駐澳門dai ban,有事請入內再。”
這處商館的內部布置倒是符合法國的國地位,讓弗裏茲心裏對法國人的信任又上升了幾分,不過那門臉處寒酸的第一印象還是去除不了。
“三位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入港之事我讓博多去一趟本地市政廳就可辦理,很快可以辦好,聯絡海關我可以為您去聯係衙門,想必您的船上還需要購買食、水,也盡可以交給我。
不知道您這次是什麼貨物,托去年駕崩的老皇帝看顧,現在商船已經不用交名為‘繳送’的10附加稅了,每條船1950兩的禮銀也不用再繳,可惜今年韃靼人的新皇登基之後諭令是否還會像過去一樣,誰也不準。”
蒂利耶頗為健談,幾下就把怎樣辦理入港事務的清楚,弗裏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回到這塊土地之後做事束手束腳,一點沒有在美國時的膽大妄為,以這個年代西方商人的脾性他們應該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譬如為了這個地方官員撈錢的套路‘繳送’,即所謂的‘加一征收’,十一個西方商船大班聯合起來直接闖進廣州總督衙門直麵總督,陳加一征收的不合理,底下豈有剛到港口生意都未做就要強收洋商帶來買貨的銀錢十分之一這種道理。
明明現在已經是脫胎換骨的西洋商人,起見官骨頭裏先怯了三分,真是要命呀,乘著手下的船員們都還沒注意到這點,得趕緊改過來!
弗裏茲一邊心裏暗想,一邊回答著蒂利耶。
“在澳門出售的主要是賣鏡子和一些毛皮、彩色玻璃,那條船叫薩拉妮婭號,去黃埔的是曙光號和信翁號,也是鏡子和玻璃、毛皮、龍延香等特產。”
“等等……您是有三艘船,這裏邊可有護航軍艦?如果有軍艦中國朝廷是不會允許她進入黃埔的,這點我得先弄明白。”
“我們都是從合恩角過來的商船,每船隻帶了兩門自衛的火炮,不信dai ban先生可以登船查看。”
“不是不信任您,實在是如果有軍艦闖入黃埔,引來韃靼皇帝震怒,以後吃虧的都是各國商人,所以同行間形成默契,軍艦不入黃埔。
當初就連允許西洋商船隨船攜帶軍械都是前輩們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否則在澳門就要全數上交給海關封存,我看您也是第一次來這,所以把這東方的規矩好好講一講。”
弗裏茲連忙起身行禮致謝,這東方的規矩差了幾百年還真不好懂不懂了。
此時清廷對外商的限製還非常嚴格,弗裏茲本來謀劃的留下人經商也受到了限製,乾隆二十三年頒布的九條禁令中就嚴格規定,除商館領事外,外商不能在廣州長期居住,有貨物沒賣完的,每到冬也必須返回澳門。
那個保和行的周通譯為什麼氣哼哼地直接拒絕自己傳信的請求,原來也是因為這屬於一條防範外夷的禁令,‘禁止外商雇人傳遞消息’,要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