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格間那一層厚厚的高麗紙照進了屋子裏，讓寬敞的房間裏多了幾許暖洋洋的氣息，蔣氏坐在椅子上，蹙著眉道：“八姨娘瘋了？”
一旁的呂媽媽連忙應道：“回夫人，八姨娘的確是在地牢裏瘋了，據說現在還在神誌不清呢。恐怕，這病是治不好了。”
蔣氏歎了一口氣，吹了吹青瓷杯裏的茶水，輕啄一口，道：“八姨娘雖是侯府庶出，可畢竟還是有血緣的。這要是侯府尋了過來，該如何是好。”
呂媽媽笑道：“侯府自然是心疼八姨娘，可八姨娘做了敗壞張府門風的事情，本就因應照家規處置亂棍打死，要不是大小姐求情，八姨娘恐怕早已去了。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他們再不滿，也不可能上門生事。畢竟此事是八姨娘不妥。”
蔣氏不禁搖搖頭，她越來越猜不透長安的用意了。
安福苑那頭廂房，戚氏早已被送出地牢，被眾力大如牛的媽媽拷著來到安福苑。戚氏咬著手指，頭發微亂，滿臉的泥巴和灰塵。眼神恍惚不定，一直在傻笑，那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一媽媽不禁覺得惡心，直接上去給了戚氏一巴掌，她才解氣一笑。而戚氏則是一臉傻笑，拿過那媽媽的手往自己臉上拍。
那媽媽朝高高在坐的崔氏道：“老夫人，八姨娘，恐怕……”
崔氏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一旁的張長安，隨即道：“瘋了，便讓她去得痛快些吧。”並沒有追究戚氏變瘋的原因。張長安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穩穩的讓戚氏成為張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的唾罵對象！
張長安看著崔氏，眼裏滿是憐憫之色：“八姨娘瘋了，什麼都記不住了。五妹也很是傷心，長安不希望五妹再遭受痛擊。”
她拿出幹淨柔軟的絲綢絹帕走上前，輕輕擦拭著戚氏臉上的汙漬。
“要不，五妹就給八姨娘一個歇腳之處吧。”語氣之誠懇，很是讓人深信。
一旁的張長柔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什麼？叫她養著這個沒用的廢物？
“不！我不要！老夫人，我不要養著她！”張長柔站起來大叫。
張長安看了她一眼，眼裏閃過一抹悲傷之色：“既然五妹如此無情，不在乎八姨娘，那我便替妹妹好好養著八姨娘吧。”頓了頓，又看著崔氏道：“還望老夫人成全長安一片善心。”
崔氏蹙著眉頭，冷眼看著張長柔：“她是你的生母，雖是無緣叫上她一聲母親，可你終究是她肚子裏出來的。長安都不嫌棄她，你又何必這般！你給我好好養著，算是給張府上下一個好臉麵！”
張長安嘴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隨即，消逝。
前世，自己是不了解後宅的。是天真的，從未想過一向對她溫柔的戚氏會在母親去世後，給她致命一擊，更不會想到，夏天桀竟然辜負了她一片癡心。現在想起來，她都會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好笑。
張長柔怒瞪著張長安，看著戚氏哭訴道：“老夫人，若是我養了她，不就是毀了我的一生？”
若是她養了這般一個瘋子，哪家少爺會娶她上門？
崔氏看了她一眼：“難道你想讓長安毀了一生？你出嫁後，我自有辦法。”
張長柔語塞，眼裏怒火絲毫不減。可她得忍。她的靠山沒了，她的一切希望都被抹殺了。她是依賴著戚氏才過著如同嫡出般的日子，可惜，一切都化為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