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秋季。秋風襲來,帶來的隻是瑟瑟的冷意。今年的秋天特別冷,披著皮襖的張長安看著煙雨苑外的枯黃樹葉跌落在地,秋風襲來,沙沙作響,讓枯燥的秋天變得有那麼一絲生氣。
一旁的若芷看到張長安一直盯著枯葉發呆,不禁道:“小姐?”
“啊?”張長安偏過頭,看到若芷一臉詫異,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小姐在想什麼呢?”若芷挑挑眉,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張長安搖搖頭,唇邊勾起一抹笑意,眺望著遠處的枯山,她不知不覺,已經重生五個多月了。她成功把戚氏除掉,卻又多了一個九姨娘。九姨娘一直是溫柔可人,對待煙雨苑的人也是不卑不吭,若是她有什麼不軌之念,也不會放在臉上,張長安雖是表麵說放心,可內心卻早已疑惑,這九姨娘,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今生今世,她不會再多信任別人。
此時,隻見老夫人的貼身丫環雲衣從門口走了過來,看到張長安站在屋門,不禁道:“大小姐,老夫人有請。”
張長安看著雲衣,微微頷首,攏了攏身上桃紅銀襖,雲衣在前邊帶著路,緩緩向安福苑走去。
進了安福苑,老夫人正在裏屋坐著,她坐在高台上的椅子,椅子下墊著豹皮墊子,手中抱著蛇皮絨枕,屋子中央的綠釉狻猊香爐正在冒著一股清幽的暖氣。
看著正在端詳著她的老夫人,張長安禮貌地行禮:“長安見過老夫人。”
“長安,過來。”老夫人示意張長安向前。張長安微笑著走上了高台。
“皇後設宴,就在晚上,你去準備一會兒吧。”崔氏緩緩說道,
張長安聞言,微微一笑:“是。”
崔氏笑了笑,摸了摸手中的佛珠,又摸了摸張長安的頭,輕聲道:“長安,還是你懂事。”語氣裏,雖是誇讚,可卻又太多的悲哀。
張長安笑得如同被誇獎的純真少女:“謝謝老夫人誇獎。”
宴會是所有的一品詔旨夫人都得參加,崔氏縱然身體有再多不是,皇後下的嚴令,她怎麼可以不去?蔣氏和崔氏是一品安國夫人,自然也是得去的。她們閑一路寂寞,也好讓長安給她做個伴。
張長安回了煙雨苑,見到蔣氏正在挑選著衣服,不禁笑道:“母親,怎麼了?”
“好久沒有赴這麼大排場的宴會了,當然要選一些上得了體麵的衣裳。”蔣氏挑來挑去,卻無法找出一件能讓她滿意的衣裳。
張長安婉然一笑:“母親若是不滿意,我那裏還有二叔和嬸嬸送來的布匹,等會兒叫女紅師傅來量量身子,便給母親做衣裳了吧。”
蔣氏不禁蹙緊眉頭,看著張長安:“這是嬸嬸送你的,自然要留給你,再說下午的宴會,現在才製作衣裳,怎麼趕得及?”
張長安擺擺手,示意若芷從庫房內把布匹拿過來:“那倒是不打緊,叫師傅中午加工縫製,晚上出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若是衣裳粗糙了點兒,加件襖子便是好。”
蔣氏看著若芷拿來的布匹,全是上等的織錦,不禁點了點頭:“你二嬸嬸還真是大方。”
張長安微微頷首,朝一旁的若芷吩咐了幾句,若芷拿著布匹應聲退下。
“把布匹給我做衣裳了,那你呢?”蔣氏看著張長安問道。
張長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那兒衣裳自然是多的,母親衣裳樣式太過老舊,新做一件,也是好的。”
那頭廂房,張長柔坐在了碧水苑,看著一臉淡然的柳碧芬,不禁著急起來。
“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我就是看不下張長安那副做作的樣子!”張長柔咬了一口銀齒,憤憤不平地說道。
柳碧芬輕輕瞥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這就是差別,你還是看看自己的眼前,別老是羨慕著別人的路,這是你的命!”最後幾個字說得很是輕柔,卻仿佛敲了張長柔一把。
這是她的命?每天看著張長安錦衣玉食,自己不但飯不充饑,還要喂一個瘋婆娘。每天看著張長安與蔣氏其樂融融,自己卻與一個瘋婆娘相依為命。每天看著張長安拋頭露麵,而自己卻連張府的大門都不敢出。這就是她的命?笑話,她不信她的命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