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心念念的王子愛的是她那個永遠不被外界承認的同父異母的姐姐樊心,他娶她隻是因為兩家家族勢力的壓迫,隻是因為媽咪軟禁了懷孕了的樊心,隻是因為他那個需要大筆金錢才能安穩生活下去的媽媽。
從小在蜜罐裏泡大的公主哪裏受得了這種屈辱,從小又被家裏人慣的囂張跋扈,所以習慣性的硬碰硬,撞的自己頭破血流也撞的容潯傷的不輕,她玩命似的鬧騰,鬧騰的兩家雞犬不寧,鬧騰的對她本來還有些同情的容潯徹底厭惡了她,鬧騰的樊心因為她派去的人而難產而亡,生下了因為腦缺氧而心智不全的靈希。
一條人命,一個本應該健全卻因為她而變得呆蠢的孩子,最愛的人刻入骨子裏的仇恨,嬌縱任性的公主恍然驚醒,但大錯已經鑄成什麼都回不來了。
樊雅回憶著自己荒謬破碎的上輩子,忍不住自嘲,“樊雅,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了啊。”
空曠的房間裏沒有人回答她,靜的令人窒息。
樊雅掙紮著爬站起來,費力穿上睡衣,將地上的婚紗內衣還有碎相框大致都收拾進垃圾桶,再把淩亂的房間勉強收拾到能看的地步,不管基於什麼理由,她都不想再經曆一次家庭地震。
好不容易收拾幹淨,她才撐著疲軟的身體慢慢挪到浴室,打開門的刹那,樊雅愣了。
浴室巨大的浴缸前趴著一個人,襯衫亂七八糟的皺成一團,褲子也隻是隨隨便便的拉著,皮帶晃晃的垂在邊上,頭發因為浸了水,亂七八糟的像草窩一樣堆在頭上,連俊雅的臉上都是左一道右一道的紅痕,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的口紅。
容潯。
他沒有去找樊心?
怎麼睡著這裏?
上輩子她被楊姐的驚叫聲驚醒後,立刻委屈的嚎啕大哭,直接不管不顧的衝回了家,根本沒有心思打理自己,也根本沒有進過浴室,於是所有人都認為容潯肯定去找樊心了,這件事也成了樊家怪罪容潯的一大罪過,新婚之夜拋下新娘去找別的女人。
那他既然沒有去,為什麼沒有解釋?
她怔怔的看著昏睡中的容潯,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狼狽的容潯,不管是他做教授還是寰宇總裁,他總是風度翩翩禮儀周全,用最完美的風采應對各種危機或者替別人製造危機,像是高不可攀的神祗居高臨下的俯視一切,讓人不由自主的誠服。
她先是被這個男人征服,然後在看見他耐心替他那個瘋了的母親擦拭唇角時,她便不可自主的愛上。
她以為他永遠是強大的,或者是溫柔的,或者是憤怒的,沒想到,他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他這樣的狼狽也有她一部分的關係,她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
“唔……”容潯悶悶哼了聲,垂在浴缸裏的手臂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了。
樊雅心口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幸好容潯隻是醉哼了聲,並沒有醒過來。顯然他醉的不清,不然也不會那麼粗蠻,也不會醉睡在這裏。
樊雅突然想起一件事,神情一滯,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
如果她記得沒錯,就是因為這次錯誤她才懷了小雋,但上輩子她什麼都不懂,又死命跟容潯樊心折騰,雖然小雋勉勉強強挨到出生,但因為在母體裏受的磨難太多,不僅早產,而且先天不足,就算容樊兩家用盡最好的資源,他的身體也一直都很虛弱,所以才會不到五歲就死在她的懷裏。
想起那個在她懷裏漸漸失去溫度的小身體,樊雅心口刀絞似不可自抑的痛了起來,那是她一輩子最深切的痛苦,就算是調適的再久,想起來時她還是覺得自己像要被撕裂開來。
那個孩子……
那個身體虛弱卻懂事的從來不讓她擔心的孩子,那個明明很想她陪著他,可是她每次因為靈希離開時卻從來不反對的孩子,那個就算再痛苦也要等待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媽媽才肯離開的孩子……
她的孩子……
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她的呼吸不受控製急促起來,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跟胸腔的微痛明確告訴她她的哮喘病又犯了,雖然記憶中她沒有在新婚之夜犯病,但她都可以重生,事情偏離原來的走向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她看了眼浴室裏的醉鬼,扶著牆壁艱難的往梳妝台邊走,她的包裏常年都裝著哮喘藥。在一堆虛影之間她費力辨認出自己紅色的愛馬仕,顫抖著手艱難拉動拉鏈,平日流暢華麗的拉鏈今天像是生了鏽,紋絲不動的嘲笑她的無能。
哐啷一聲重響,浴室門被重重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