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恬一個激靈,似乎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嘴唇翕了翕,臉上血色褪了大半,眼底掠過一抹極淺微的驚恐。
那抹幾乎令人忽視的驚恐被樊雅收入眼底,樊雅心裏一動,腦裏有什麼東西迅速滑過,還沒來得及抓住,旁邊咚的一聲,奉何華捂著心口痛苦跌坐上椅子。
“何華!”
“媽!”
“沒事……”奉何華揪著衣襟痛苦的舒了口氣,“老毛病了,休息一會就好……”
容恬咬著唇瓣不知所措的站在奉何華旁邊,“媽……”
奉何華暗暗歎了口氣,唯一留在身邊的女兒,還是被她嬌寵的連作偽都不會。不由看了眼對麵神情淡然的樊雅,這位樊家小姐似乎也不像印象中單純易激,居然不會因為緋聞動怒,以至於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是短短幾日間脫胎換骨,還是說,她其實一直都在偽裝?
想起後者的可能性,奉何華心口微緊,輕輕拍了拍容恬的手臂,“容恬,你扶我回房休息一會。”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容恬一個激靈回過神,看都不敢看容潯急忙扶起奉何華,兩人剛剛站起,容潯悠悠開口,俊美臉上帶著幾分嘲諷,“那麼急著走幹什麼?容恬,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奉女士溫柔和善,她又是因為什麼理由接納我這個破壞門風的私生子?”
“容潯,你夠了!”容閎震怒!
“我隻是在問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小小的問題。”容潯似笑非笑,眼神冰冷,“難道連這個都不可以?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們能夠兄友弟恭?”
容閎一窒,回頭看了眼臉色過度蒼白的小女兒,這時也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不由皺眉,“小恬,你怎麼了?”
“我……”容恬倉惶看向奉何華,奉何華握著容恬的手下意識一緊,才要尋個由頭,華麗低沉的嗓音裏含著笑意突兀響起,“咦,好熱鬧。”
俊美精致的男人慢悠悠的從角落踱出來,剪裁合體的三件式西服襯的他更加瀟灑風流,讓人眼前一亮。跟容潯含著讓人無法錯辨的男子英朗之氣的俊美不同,來人長相卻趨於中性,膚色白皙,五官更是精致細膩到極點,細長鳳眸習慣性的睞起,渾身透著股讓人著迷的魔魅氣息。
餐廳裏的氣氛也陡然添上幾分怪異,再吵再鬧,大抵還是自家人的範疇,但如果這些吵鬧爭執都被一個還算外人的人看在眼底,就不是那麼令人好受的。
容閎臉色微青,不得不微笑,“容衍,你昨兒那麼晚到家,怎麼也不多睡會?”一邊說著一邊狠狠瞪了眼容潯。
容潯直接無視,瞥了眼已經快要走出餐廳的母女倆,唇角冷冷一勾,看向容衍的眼神裏已經夾雜了些冷森意味。
來的還真是及時。
“我昨兒回來的太遲,都無緣得見新娘子的麵,今兒當然要早起了。”容衍展露著足以刊登上雜誌的完美笑容,直接走到樊雅跟前,“這位就是樊小姐吧?果然是個大美人。”不容分說的牽起她的手,俯身一傾便在柔膩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細長鳳眸裏全是粼粼波光似的笑意,十足的風流公子模樣,“你好,在下容衍。”
樊雅錯愕看著獻殷勤的容衍,容衍是容老爺子的長兄容天的唯一孫子,也算是容家的長子長孫,不過那一房從老一輩起就不涉商事,又常年旅居國外,連帶的那一支血脈都很少回來。她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容衍還是在年底的容氏周年慶中,這輩子出現的這麼早?
似乎,自從她重生以來,冥冥之中有雙手也在撥轉著命運的輪盤,一切都變了。
她微微恍惚了一瞬。
卻不知落在旁人眼底,儼然是被容衍迷的失魂落魄。
楊姐輕輕咳了聲。
樊雅一個激靈醒過神,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除了……容潯。
容潯半垂著眼,神情冷漠。
樊雅迅速將所有情緒壓入心底,不著痕跡的抽回被容衍牢牢握著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客客氣氣的叫了聲,“堂哥。”
容衍仿佛根本沒感覺到樊雅的疏離,十分自來熟的湊上去,用著足以蠱惑人心的低啞聲音慢問,“我剛才在外麵聽你說你想學商?”
“是的。”這人到底偷聽了多少?
“這樣。”容衍單手抄著口袋,一轉身,一張笑臉對上容潯一張冷臉,“容潯,我這次來的倉促,連份見麵禮都沒帶,你看能不能給我個麵子,同意樊雅去學商?”
樊雅真的是傻了眼了,他居然幫著她說話?
容潯眼角餘光瞥見樊雅臉上掩不住的錯愕,心裏沒來由的一堵,聲音更冷了幾分,“容家規矩就在那裏,我還不想做數典忘祖的不孝子孫。”
“哦,這樣,不過你進門到現在連聲爺爺都沒叫過,連老爺子什麼時候走都不知道,還不算不孝?”容衍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