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聲輕輕響起。
沙發上熟睡的樊雅慢慢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明顯的驚疑,她撐坐起身,身上薄被跟著滑落,簡單利落的褐色紋路,是他慣常用的。
無意識撫著薄被,心跳微微加速。
她向來淺眠,雖然看雜誌看到睡著,其實他走近時她就已經醒了,她還有些惱還有些羞,幹脆裝睡,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床溫暖的薄被輕輕壓蓋在身上,輕微而小心,仿佛怕驚擾了她的好眠,仿佛……她是他手心裏小心翼翼護著的珍寶。
這種真真切切被人嗬護的感覺,她並不陌生。
雖然她不算傾國傾城,但顏色尚好,雖然有些驕縱任性,勉強也稱得上明朗肆意,更不用說她讓人驚豔的家世,所以她一直是世人欽羨的天之驕女,不管是為了利益還是真心,身邊的人總是嗬護珍寶似的嗬護著她的驕傲。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她一反常態相中容潯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他容貌出眾,但絕對不是最俊美的,他能力出眾,但也隻是經營著中型企業,他氣質冷傲,偏偏這是圓滑的上流圈子裏最不該有的氣質,最重要的是,他隻是容家一個私生子,而且還是主動上門認親的那種,多少讓人懷疑他的居心。
她不顧一切的追逐,換來的是他的不屑一顧冷嘲熱諷,換來的所有人明裏暗裏的恥笑,原來堂堂樊家小姐,隻是個沒眼光的花癡。
想起過往,剛才還不由自主悸動的心髒瞬間冷靜下來,一點若有還無的希冀徹底被她的理智碾落成泥不留任何痕跡。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情,尤其是他的愛情。
將被子疊整好收進隱藏壁掛裏,接到了司機的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如果這時候回去到家也要半個小時以後了,於是請司機先找個地方用午餐,兩點去houserome接她。
掛斷電話,手指滑開聯絡簿,在容潯名字上頓了頓,還是放棄。
他這時候應該在開會吧,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容潯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接近十二點半,一進門,看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提前結束會議的美好心情瞬間低入穀底,這個女人,連最起碼的告別都懶得做?
跟進來的白秘書臉上也滑過一抹訝異,不過他更訝異的是自家boss形於外的不悅表情,要知道,他這位boss從來喜怒不形於色,這樣明顯的情緒還真是少見。
“估計夫人應該是去吃午飯了。”身為秘書總肩負著體察上意的責任,也為了防止自家boss會遷怒,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太高,但能讓boss心情愉悅,有些話還是很值得解釋的。白秘書推了推金框眼鏡,“可能她不想打擾您開會。”
容潯眸光冷寒,怕打擾連個短訊都沒有?恐怕是存心想跟他劃清界限吧。
“你先下去吃飯吧。”
“需要幫您帶一份午飯嗎?”
“也好,謝謝……”容潯隨意坐回辦公桌前,聲音突然一頓,“不用了,我出去吃。”說著抓起西裝外套,剛才還冷沉的臉色也陰轉晴,眉眼都仿佛柔和了。
白秘書眼角餘光一勾,正好看見容潯似乎將一張便箋收進口袋,便箋上隱約有字跡,他心裏一動,很知情識趣的問,“需要我將下午的會議取消嗎?”
“不需要。”容潯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走了兩步腳步一頓,回過頭看白秘書,“下午的會議重要嗎?”
有工作狂嫌疑的boss主動征詢工作是否重要,就算是再重要也絕對不能重要,況且確實並不十分重要。白秘書立刻回答,“隻是核實分工廠月度進出貨金額,不過我想我需要再核實一遍。”
容潯詫異的看了眼從來做事妥帖的白秘書,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我知道了,謝謝。”
白秘書推了推金框眼鏡,邊緣精光一閃,“不用客氣。”
“樊小姐,這是您點的意大利麵,請問還需要別的吩咐了嗎?”houserome的服務生笑容滿麵的將餐盤放下,houserome是一家經營西餐的高級餐館,不僅口味地道,最重要是它最注重客人的私隱與安靜,是個很不錯的用餐環境。
最重要的是,這裏離容氏企業隻有一個路口。
“不需要了,謝謝。”樊雅給了服務員一個完美的微笑,但等服務員一走,笑容一斂,她有些懊惱的抿唇。
她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理智告訴她他難得的溫柔嗬護完全不是因為她,但還是不受控製的選擇了這家西餐店,還愚蠢的留了那麼一張便箋,她到底在期望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