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走進包廂,包廂已經一團混亂。

樊心在冷笑。

曹文秀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喃喃的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把那孩子帶哪裏去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佐脹紅了臉,憤怒的衝上去就要對曹文秀拳打腳踢,卻被小潯死死拉住。

樊雅一語不發,挺直著脊梁站在那裏,不彎不折。

容衍看著她不知是固執還是堅強的背影,眼神染上一點憐惜,無奈歎了口氣。

“樊雅。”

樊雅轉過身,見是他,稍顯渙散的目光立刻凝聚起來,唇角扯出一抹勉強笑容,“你來的正好,有件事我想找你幫忙。”

容衍看了眼樊心,臉上立刻露出顛倒眾生的魔魅笑容,“找人?人都找到了你還要找誰?”

樊心笑容瞬間僵凝。

樊雅看進容衍眼底,心裏卻陡然一沉。

她勉強笑了笑,“找到了就好,嚇我一跳。”

話音剛落,蘇佐急驚風似的竄過來,“找到小雋了?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把他弄丟了嘛!”邊說著邊揉揉微紅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咕噥,“害的哥差點哭了說,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他身體不太舒服,我已經讓人送回家了,”容衍微笑,“我現在送你們回去。”

“好啊好啊。”蘇佐跳起來,一邊還不忘抓住小潯的手,“小潯我帶你回家教你打遊戲!”

小潯楞了楞,默默的將手從蘇佐手裏抽出來,眼睛巴巴的看向樊心。

雖然漂亮阿姨很好,哥哥很好,可是她記得很清楚,樊心才是她的媽咪。

樊心冷冷一哼,撇過臉不看她。

如果不是這個不孝女,她今兒怎麼會出這樣大的醜!

小潯眼眶立刻紅了,低著頭默默站到樊心身邊。

“哎!”蘇佐急了,下意識就去抓人,卻被容衍一把勾住脖子,指著腦門笑盈盈的教訓,“混小子,這麼小就想勾著人家小姑娘回家,早熟啊你。”

樊雅微微歎氣,樊心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生出這麼懂事體貼的女兒。她無視樊心的冷眼,上前溫柔摟住小潯小小軟軟的身體,“今天很晚了,明天白天小姨接你去做客好不好?”

小潯眼睛一亮,乖乖點頭,卻又下意識看向樊心,“媽咪……”

樊心看不看她,踉蹌著爬起身,價值不菲的雪白禮裙早就汙的看不清原來的顏色,雖然狼狽,她站的居然也十分直,仿佛是落難的公主。

“樊雅,今天的這一切,我會加倍償還給你!”

“媽咪!”

樊心冷冷掃一眼小潯,“我沒你這樣的女兒,你不是覺得她好嗎,你跟她走吧你。”

樊雅不由皺眉,“樊心!”

“怎麼,又想對我說教?”樊心冷笑,“樊雅,你當你是萬能的神麼,你憑什麼用你那一套來要求我?我的人生,你憑什麼來插手!我今天這個樣子,還不夠慘嗎!”

樊雅驀然一窒,竟然無言以對,她沉默一瞬,“如果你堅持認為這樣,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那是因為你心虛!樊雅,你就是個虛偽的人!收起你偽善的麵孔,你跟我一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容衍眉頭微微攏起,眼底閃過一抹怒色,但才要上前就被樊雅一把拉住,樊雅朝他微微搖頭。

當一個人認為全世界都是欠了她的時候,說再多,在她耳裏都是狡辯。

樊心冷冷哼了聲,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姿態驕傲。

三年光景,所有人都已成長,就連樊心,都已學會了用驕傲包裹自己,不再複當年柔弱模樣。

樊雅看著樊心的背影,怔忪之餘,忍不住唏噓。

三年而已,所有人都變了。

如果是十三年,三十年,或許,等容潯回來,他已經認不出所有人了。

“媽咪!”小潯看著樊心決然而去,眼淚立刻下來了。

樊雅心疼的摟住她,悄聲問,“你真的不想跟蘇佐哥哥回去嗎?”

從蘇佐口裏知道小潯這些年過的並不好,如果她肯去容家,就算拚著跟樊心為敵,她也要把她帶回去。

但前提是,思潯得樂意。

小潯抽噎了聲,默默搖了搖頭,“媽咪回來看不見我,會難過的。”

容衍看了小潯一眼,似笑非笑,“如果樊心連這個女兒都放棄了,她才是真正完了,人都是這樣,總是渴求不屬於自己的,而忽視眼前的人。”

說話間,細長鳳眸微微掃向樊雅,目光閃耀。

樊雅已經撇開了臉,淡淡的道,“不是忽視,隻是因為遠方的人是住在心裏的,割舍不掉。”

“再割舍不掉的人,也抵不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