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樊雅淡聲回答,靜靜看著隔著桌子的樊心,從容而平靜,仿佛根本沒在意自己剛才說了句多麼嗆人。
有個天逸事務所,就無形中仿佛多了很多雙眼睛,她在卓芊放話時就已經請趙謙注意她們兩人有沒有私下聯係寰宇股東,常間早就在她的視線之中,今天的會議雖然開始的倉促,但實際上已經早就在計劃之中。
她的確是故意的。
星羅城二次投標在即,卓芊與樊心惹出來的麻煩,必須要解決。
本來安靜的辦公室裏立刻有了些無聲的蕩漾。
但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都知道什麼場合該笑什麼場合裝木偶,目光轉了轉,看見白思翰沉默推開的辦公室門時,都不用樊雅開口,一個個魚貫而出,秩序井然。
常間走在最後麵,這個在寰宇創立之初就開始工作的首席會計師臉色慘白,頎長的身體都顯出幾分佝僂,走到樊心身邊時含怨帶怒的看她一眼,卻又無話可說,頹然退場。
成年人該為自己做的決定負責,如今顯然,他選錯了。
白思翰最後一個離開,關上了門,將辦公室留給兩個女人。
樊心努力遏製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充滿複雜意味的目光落在白思翰走之前放在樊雅身前的文件上,唇瓣咬出淡淡的血痕,不盡憤怒與悲哀。
她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他居然將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都過度給了她,完完全全,別說是她,甚至沒有替卓芊考慮分毫!
現代社會,無論感情如何濃烈,無論身家或多或少,隨隨便便的將所有身家都交付給另外一個人,足可見那人在他心目中地位之重!
甚至超過了與自己的血脈親人!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霍然抬眼,蒼白臉上一陣難以掩飾的屈辱與憤怒!
這些年,即使容潯失蹤,來自容潯那方麵的資助從來沒有短缺,她能夠過的悠閑自在,也是因為那些資金,原來……原來,這些年的悠閑生活,不是來自容潯,而是來自樊雅!
她居然無知無覺的,在她手上討了這麼多年的生活!
樊雅平靜看向臉色驟然慘白的樊心,也大概猜出她想到了什麼,卻沒有任何悲憫愧疚。
這些事,她本不打算說的,但卓芊與樊心逼人太甚,她們的所作所為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寰宇以後的發展,距容潯回來隻差一步,她不想到時候交還到他手上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寰宇。
她做牛做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將寰宇發展到今天模樣,如果所有辛勞在他回來前夕毀於一旦,首先嘔死的會是她自己!
“如果你真的想繼續走法律途徑,我奉陪。”樊雅淡淡開口,“但那樣的結果不是你們擁有寰宇,而是我的位置從此之後便是實至名歸,如果你們想看到這一天,我也無所謂。”
“寰宇是容潯的!”樊心脫口而出,“你不能奪走他的公司!”
樊雅一陣厭煩,樊心與卓芊隻會重複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說再多,又有什麼用?能改變多少現實?
“我從來沒想奪走寰宇,如果真的奪走了,也是被你們逼的。”樊雅沒有掩飾臉上的厭煩,“樊心,你們回去仔細考慮考慮吧,這件事的主動權,我交給你們。當然,我也希望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怎麼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樊心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栗起來,手指樊雅,“你……你……樊雅,你到底還要搶走……”
聲音戛然而止!
樊心往後一仰,軟軟暈了過去……
樊雅神色複雜的看著床上蒼白的樊心,她其實是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昏厥過去的樊心身上的,星羅城的二次投標計劃在即,為了卓芊爭公司控製權以及容潯的事,她已經浪費了太多心神,堆積了太多的公事要處理,但這件事,實在是太要緊,也太……尷尬。
樊心靜靜睡著,輪廓柔美而利落,平心而論,樊心的長相更像爸爸,尤其是她靜靜熟睡時,眉眼間更是像的驚人。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回神,抓起手機一看,眉一挑。
親愛的?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字樣,完全不記得自己有設置過這樣的通訊名,眸光在沉睡的樊心身上落了落,心中忽而一動,退出房間去接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慵懶而熟悉的男音懶懶響起,“親愛的,什麼時候回來?”
樊雅唇角微微上勾,下意識看了眼房間,往角落裏走了兩步,“我在上班。”
說到這個,忍不住又有了幾分怨念,想著如果不是你稀裏糊塗的什麼都忘記了,我現在有必要在收拾這些爛攤子麼?有必要麵對這種尷尬的局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