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灃表情微僵,不可置信的望著神色出乎意料平靜的奉何華,“媽!”
奉何華悲涼望一眼過去,她盼了許多年,為他籌謀了許多年,此時此刻,恍然覺得自己過去種種,好笑的令自己都覺得心酸。
她用一種無奈且認命的語氣輕道,“不過就算我死了,小灃你是見不得人的,所以你們能從我手上拿到的,不過是容恬的股份還有我的部分財產,但我跟你爸爸沒離婚,如果他覺出不對,依舊可以接手代為掌管我的名下財產,所以說,就算你們殺了我也是沒用的。”看一眼臉色微變的容灃,心裏悲涼更甚,她喃喃低道,像是自語,“原來,你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也是,我的兒子,怎麼可能連這個都想不到。”
容灃臉色真的是變了,“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對付的是你的親兒子!是你下半輩子唯一的倚靠!”
“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當初,我就不該……”
聲音一頓,奉何華緩緩仰頭,看著泛白的天花板,神情微惘,從來都姿態得宜的她竟顯出幾分老態。
不該怎麼呢?
不該去參加那場聚會,不該對舞會正中那彈鋼琴的優雅王子一見鍾情,不該一錯再錯,不該為了渴望而萬劫不複,甚至不惜與她最好的朋友翻臉。
引火自焚。
文希當年是這麼說過的吧,沒想到真的被她一語中的,隻是,她也比她強不了多少就是了。
容灃望向已經陷入回憶中怔忪的奉何華,俊朗臉上微微扭曲,眼底迸出一瞬殺意!
數年牢獄生涯,數年比狗還不如的日子,他已不再是當年的容灃了。
男人的聲音在寂靜裏沉若深淵,寒意森森,“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奉何華沒有回答,仿佛沒聽見。
容灃腦海裏某根神經轟然斷裂,眼底最後一點溫情被冷酷徹底抹殺,他回頭,看向身邊一直含笑的張雨柔,平板的聲音幾分冷酷,“無論如何,一定要她簽了財產讓渡書與股份轉讓文件。”
張雨柔微微舒了口氣,眸底深沉幾分遺憾,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看見母子對峙的局麵的,更不想對付這麼一個聰明女人的。
都說最毒婦人心,其實男人的心更狠,他明知要讓奉何華乖乖簽字會用上什麼樣的手段,也一點遲疑都沒有。
但即使心有戚戚,她還是很柔順的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容灃頜首,深深看一眼奉何華,卻沒再勸。
就像奉何華深知他的個性一樣,他也很明白自己母親的性子,她骨子裏有股狠辣,對別人狠,關鍵時刻,對自己更狠!
一眼即收,他轉身就走,隻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
容閎霍然驚醒,就聽到容老爺子沉怒低喝,“樊雅,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
隨即便是樊雅的聲音,“老爺子,我隻想見見容衍。”
容閎怔了怔,才恍然想起現在是什麼樣的情形,一貫冷靜圓滑的樊雅這次不知怎麼的,居然選擇開門見山,直接回來要求見容衍,容邇勃然大怒。
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睡著了。
甚至還夢見了當年迎娶何華時的情形,夢見她嬌羞一笑不甚溫婉的樣子,歲月匆匆,當年年輕甚至幼稚的他們轉眼已近不惑,夢境回首,才覺得那笑容竟然深刻到骨裏。
隻是當時,一點也沒發現。
甚至覺得厭煩,他有心儀的溫柔女子,有對自由的向往,卻因為一場商業聯姻全部毀掉。
何華……
最近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奉氏在這場風波中受到的波及,絕對不小於容氏,再加上前些年奉氏元氣大傷,稍有不慎,便真的站不起來了。
“容閎!”怔忪間,耳邊一聲斷喝,容閎一驚回神,立刻站起身,“爸?”
“推我回房!”
樊雅一怔,她急著知道容衍的下落,回來直接開門見山,都沒發現坐在辦公桌後的容老爺子實際上是坐在輪椅上的,雖然這些天發生的事太多,她對容家也沒有多少深刻的感情,但看著坐在輪椅上明顯不良於行的容老爺子,樊雅心頭隱隱一陣愧疚。
平心而論,這些年容家於她,並非一點幫助都沒有的。
如果不是身後有容家,當年她接手寰宇,絕對不會那麼順利,左岸也不會發展的這麼順遂,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不是沒有的。
她抿了抿唇,聲音微軟,“老爺子,您……”
“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談。”瞥一眼欲言又止的樊雅,容邇蒼老卻依舊犀利的眸裏一瞬而過的複雜,“樊雅,我知道你對容家沒感情,但這些年容家也沒虧待了你,容衍……容衍那孩子處心積慮的想要毀掉容家,你還想幫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