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
一枚響箭發出銳利的尖嘯升入半空,散作一團流星灑落。
營帳裏的軍士握緊了手中的刀槍,騰地站了起來,仰頭望向響箭的方向。
比起九月時的迷茫恐慌,如今他們的眼神就像逼到牆角的餓狼,凶戾而憤怒。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京城不再是一盤散沙,防衛基本完善,軍隊訓練有素,糧草軍備充足,已經有了與瓦剌決戰的能力。
士兵們咬牙切齒,等待著瓦剌的到來。
賊寇屠殺了同胞,俘虜了子,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千戶大人,是西直門方向。”
陳嶽一身墨色輕甲,額頭和胳膊上綁著白色縞素,腰上的軍刀已經半出鞘,
徐觀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因激動而不斷顫抖的身子冷靜下來,沉聲道:“別急,等軍令。”
目前京師軍隊已達二十二萬,於謙沒有采納石亨收兵入城、倚城固守的建議,決定背城決戰,分派諸將守衛九門,並親自鎮守最重要的德勝門。
而徐觀的步軍六營是機動部隊,隨時支援九門。
徐觀不知道真實曆史上是不是這樣,更有可能是係統的安排。
沒過多久軍令傳到,全軍支援西直門!
隆隆的戰鼓聲中全軍開拔,徐觀扣好鎖子甲,腰懸百煉刀,跟在陸州身後,與其餘四名千戶領著隊伍向西直門進發。
而在他們之前的是支援的神機營和騎兵營。
數十丈高的城牆高處,各色的三角旗幟變幻,一個身著白色羽衣的年輕女人赤腳站在牆頭,手捏蘭花指,莊嚴寶相。
異術:鼓舞。
每個經過她腳下的士兵精神為之一振,力量上漲了三成。
徐觀隻覺全身滾燙,血液如熱油燃燒!
隨著戰場的臨近,火銃聲、馬嘶聲、殺喊聲不絕於耳,秋風中的血腥味濃得像湯,拚命往每個人的喉嚨裏灌。
徐觀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
“千戶,千戶,嘔!”
還沒抵達第一線,矢誌報兄仇的陳嶽已經吐得滿身都是。
徐觀伸手扶在他的腋下,不讓他因腿軟而摔倒:“待會別離我太遠。”
不論古今,戰爭的慘烈絕非一般人能承受,更何況陳嶽還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瓦剌士兵連戰連捷,絲毫不把明軍放在眼裏,隻要突破一門就能長驅直入予取予求。
然而他們低估了明軍的戰力。
這是大明破釜沉舟的最後一戰,沒有明軍會退卻。
他們是守衛之師,也是複仇之師。
徐觀到達時正是戰事最慘烈的時候,滿地都橫著屍體,有被弓箭射穿的明軍,也有被火銃在胸口開花的瓦剌軍。
暗紅色的鮮血如溪流淌,垂死的士兵無力地勾動著手指。
“殺敵!殺敵!殺敵!”
陸州咆哮著拔出腰刀,怒目圓睜,朝瓦剌軍猛衝而去。
徐觀緊隨其後,直逼瓦剌陣心。
一個頭戴毛氈的瓦剌兵嘰裏咕嚕地呐喊著劈向徐觀。
然而徐觀的速度比他快得多,百煉刀斜掃,一道刀口陡然出現在瓦剌兵的胸口。
瓦剌兵“啊”了一聲,仆倒在地。
陳嶽緊咬牙關,手中軍刀微微發顫,此刻他就像跟隨荊軻上殿的秦舞陽,戰前的一腔血勇消失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