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恩跟著擰眉,她能感受到那種對孤獨的恐懼。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隻是腦子裏胡亂的搜尋著,想到了以前六號每次跟她遇到都是出其不意的時間,大概他小時候的時候就是回家族安排事情去了。
他陪她在濱江居住的那段時間,他也動不動的會忙,會消失。
老爺子看了他,“你們從濱江離開前的一段時間,他的病情其實很重,他瞞著你,說是去工作,其實住在醫院裏,用了強效藥支撐著。”
“其實他的時間可以再長一些,但他用了強效藥,想像個正常人一樣陪著你,看到你生下元宵,藥物副作用太大,所以他都沒能看著元宵長大,你生產第二天就被我接走,如今依舊昏迷。”
傅知恩眼前不自覺的變紅,滿是愧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他那麼好……”
一點點都沒表現過自己身體抱恙,甚至孕期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老懷特歎息,“看得出來,他很愛你,從小到大,我沒見過他對誰這樣的付出,無論這種愛出於什麼感情,那都是愛,所以既然是他要照顧的人,我自然不能讓你們母子以後受苦。”
“我的意思,把你接回懷特家生活,至於身份……”
老懷特又重重的歎息,“這件事我跟溫西談過的。”
傅知恩緊緊握著信件,六號在信裏也說了,他希望她跟老先生回去,但不強迫她接受身份。
隻聽老先生接著道:“我知道,溫西時間不多了,如果讓你作為他的妻子,才過去就成了遺孀,對你不好也不公平,而且,溫西也不同意我這麼做,他覺得這樣委屈了你。”
“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把你收為女兒,但依舊讓元宵喊我爺爺,滿足我當個爺爺的願望,傅小姐覺得這個請求會不會過重?”
傅知恩說不出話。
其實,她的確不太喜歡再被人收為女兒。
但是老先生也說了,他有兩個女兒,隻有六號一個兒子,所以沒有小孩喊他爺爺,他就是想聽這一聲爺爺。
六號對她這麼的好,老先生對她也這麼好,她是真的不忍心拒絕。
“您可能不知道,我沒有了親生父母,上一任養父母和我很不愉快,好容易才斷絕了關係……”
“這些我都知道。”老先生卻道:“溫西跟我說過,他說你可能會排斥這樣的關係。”
“所以我不是收養你,你就是我親女兒。”老先生道。
傅知恩更個不知道怎麼答複了。
她想啊,以前總覺得自己命不好,愛了一個男人,卻不被愛,一段婚姻草草了結,可是現在呢?
上天怎麼就這麼眷顧她?給了她一個不計回報的六號,又給了一個這樣好的未來父親?
“沒關係,你慢慢考慮,不急的,我能等。”老先生低聲道。
傅知恩搖了搖頭。
老懷特以為她拒絕了,臉上閃過一些失落。
可她看了他道:“不考慮了,他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做什麼都彌補不了,那就以後盡最大的能力孝敬您!隻是我出身不好,懷特家不嫌棄就行。”
老爺子愣了半天,沒想到她答應這麼爽快。
然後才濕著一雙眼笑起來,“好!好!不嫌棄,怎麼會嫌棄呢?”
小護士在一旁跟著感動得抹眼淚,殿下要走了,老先生也總算不會太孤苦伶仃。
“元宵!”傅知恩紅著眼,低頭看了身邊的兒子,然後把他抱起來,手托著他的兩個小手臂,“給爺爺把帽子戴回去好不好?”
按說這種授戴帽子的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但是老爺子當真是從沙發蹲下了身子,讓元宵給自己把帽子戴回去。
戴完帽子,老先生把元宵抱了過去,埋著臉就開始哭。
傅知恩也抬手抹了抹淚,她看了護士,然後起身離開了客廳,把空間留給了老先生。
護士跟著她,兩個人站在後院抹淚。
半晌,傅知恩才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了護士,“都是好事,你跟著哭什麼?”
小護士撅撅嘴,“感動嘛。”
她抹幹淨眼淚,才悠悠的看向不遠處,“他怎麼能什麼都不告訴我呢?”
如果還剩多一點時間也好啊。
下午的時候,傅知恩想了好幾遍,終於提出來,“我能不能,去看看溫西?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帶元宵過去看看他。”
老懷特點頭,“好,那就先去看他,再回矽穀。”
這麼說,六號不在矽穀治療。
不過沒關係,多遠她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