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沒來?”胡捕頭看著已經將屍體拋出來的客棧老板,聲音有些不悅道。
“從淵城過來需要時間。”玉虛淡淡解釋道,望著道路的盡頭。
“等的是朝廷的人?”賴喻雖然知道是等人,但卻沒想到等的是朝廷中人。
“我跟他好歹也算有職稱的,”胡捕頭手指無力指了指玉虛,“我拋棄捕頭的身份來到這裏,他就不更不了,一個瀟湘樓副樓主,我們兩個要做什麼事,陛下至少得知道吧?”
“可胡捕頭你不是已經向知府稟告過了嗎?”賴喻仍然不解道。
胡捕頭翻了翻白眼,“朝堂的事歸朝堂的事,我捉拿犯人是我職責所在。但跟你們在一起,這種事卻需要跟瀟湘樓通告一聲,要不然別人可我與你們在密謀什麼,以前因為這種事死的官員可不少。”
賴喻半信半疑的點點頭,“但玉虛前輩不就是瀟湘樓的人?”
“哼,正因為他也是瀟湘樓的人,所以朝廷現在給他安排一個副手,方便他做事,他身體有些狀況,有些事情不便出麵。”胡捕頭話到一半,頓了一下繼續道。
“有人。”朱吟聲音變得低沉,抖抖肩膀。
“有人不是很正常嗎?”胡捕頭沒好氣的摸摸下巴,身體又隨意依靠在一根木柱上,“這街道沒有人才不正常。”
“是從裏麵出來的人。”玉虛的眼睛望向道路的盡頭走出的一個男子。
胡捕頭身體微微緊繃,“你認識嗎?”
混亂城,越往裏麵便越是些窮凶極惡,或者是仇家滿地的人,再加上這地方山嶺居多,植被茂密,往往那些人便隱居於此,躲避各種追殺。
有些人不願就此離去,便在這些山嶺之外建房等候,由於這片地域又在中域與北域之間,其中又有泰鹿山脈相隔,來往的旅販商人便時不時在此歇腳,或夜宿一晚。
久而久之,山嶺之外平坦的草地便被人走出一條寬闊的道路,而道路兩旁漸漸也有各種各樣的樓閣立起,但除了特別的幾家酒樓客棧,其他客棧並沒有其他人敢居住。
因為都是盡是些黑店,有些商販若隻丟貨還算好,可有些商販卻將命也丟了。
也有江湖遊俠見不慣這些黑店,便有人來此打算替那些商販打抱不平,卻沒想這黑店中人武藝十分高超,並且殺完人後還等那人身後門派尋仇,待那門派長老來後,當著他的麵一溜煙跑進混亂之地的深處。
當然也不乏做了惡事之人,武藝卻不精,這種人往往便會被人丟出街道。可這種人也不敢隨意在江湖遊蕩,便依靠著這片地域的惡名在旁苟且偷生。
定居的人多了,樓閣也變多了,漸漸這個地方也有了城鎮的模樣,隻是除了賭坊青樓黑市酒樓客棧這些地方,卻再也見不到一些其他的建築。
而這座城便被人稱為混亂城,這座城沒有城門,沒有城衛,沒有知府,有的隻是無限衍生的罪惡,罪惡的盡頭就是真正混亂之地的入口。
“不認識。”玉虛眯著眼搖搖頭,看著那個從容不迫走在街道上的男子,衣衫襤褸渾身汙垢已經分不清麵貌,隻是他的眼睛卻十分明亮。
“怎麼辦?”胡捕頭問道。
“靜觀其變。”玉虛若有所思地道。
隨著那人的走出,原本還算有點人氣的街道,瞬間變得空蕩蕩,隻剩下玉虛,胡捕頭,賴喻,朱吟四人在街道之上。
“那客棧老板把客門關了。”賴喻回頭看著將客棧大門關上,透著縫隙觀望的老板。
“你我四人本就是這街道上的新麵孔,你又正好在這客棧殺了三個人,剛巧這人又從混亂之地走出來,老板以為我們應該是來接這個人的。”玉虛泰然自若的道,“隻是不知道真正殺這人和接這人的人在哪裏。”
有人進混亂之地是自願的,但更多的人進混亂之地卻是被逼的,打不過追殺的人,又或者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居住在此。
一個地方待久了,便會有些無聊。
無聊便會悶。
悶便會想出去。
想出去怎麼辦,隻能努力將自己的境界修為提高,爭取突破境界,好繼續打殺追殺自己的那些人。
可有些人境界已經到頂,突破不了怎麼辦?便會托人去暗影閣,又或是聽穀,更或者是千家這些類似的地方需求庇護,而代價往往便是他無條件需要替這些組織做事,時間根據要求人的境界而定,境界越高時間越短,境界越低時間越長。
“可我瞧著他不需要人接啊?”胡捕頭瞪大眼睛望著已經漸漸走過來的男子,身上的氣勢仍然是從容不迫。
“像不像這種事,可不由你我的算。”玉虛聲音剛落,男子也走到了玉虛四人身邊。
“你好。”
男子展現一笑,露出亮晶晶的牙齒。
“你好。”
玉虛伸出手,眉間縈繞的憂愁更甚。
男子伸出手,聲音在玉虛的腦海中響起,“陛下,你會幫我解決一切的。”
一柄大斧從男子剛才走過的道路上呼嘯而來。
“原來我就是接你的人,原來殺你的人就在裏麵。”玉虛輕歎一聲,將男子拉開,手袖一甩,一柄短劍順勢而出。
可這柄短劍卻抵不住這來勢洶洶的大斧,眼看短劍就要被衝勢凶猛的大斧迸飛,卻見劍柄之上忽然多出一隻玉虛的手。
玉虛餘光瞟了一眼街道旁巷,很快便把心神注意到這柄大斧之上。
這柄大斧,刀部寬闊,呈半月形,而且根據手上玄玉劍傳來的重量與氣息來看,這斧的主人看來是想一擊必殺這個男子。
原以為此人氣勢從容不迫的樣子,還以為是已經尋好守護之人,卻沒想到尋好是尋好了,尋的人卻是自己。
玉虛腳步已經在街上留著一條深深的溝壑,履鞋鞋底已經被磨穿,這柄大斧的攻勢終於漸漸消散,隨著嘭的一聲,這柄大斧掉落在地,驚起一片灰塵。
玉虛歎息一聲,好在玄玉劍夠堅硬,若是換其他任何一柄其他兵器,恐怕就會被這斧鉞當場劈碎。
玉虛持劍而立,身前便是那柄巨大泛著金光的大斧,斧刃已經深深埋入地中至少幾寸,地麵裂開蛛網似的裂縫,還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隻是這劃痕卻是由玉虛造成。
玉虛看著已經腳上已經磨穿的履鞋,也不知來自裏麵那人何時才出第二擊,若是第二擊來自己又當如何抵擋?
如果猜的不錯,應該該來了。
玉虛忽然抬起頭,眼神泛著亮光望著道路的盡頭,就在玉虛抬頭那一刻,又有一柄金色長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著玉虛而來,同時還伴隨著刺耳呼嘯破風聲。
玉虛看著眨眼便已經到跟前泛著金光的長槍,槍頭不斷在旋轉彙聚一道極其強勁的旋風,手指貼緊劍柄,身子微軀,雙腳微微向外張。
“這柄長槍怎麼會蘊如此強大的力量?!”胡捕頭吃驚地道。
隻見玉虛手中玄玉劍輕點槍尖,便被槍尖彈飛,但彈飛之時玄玉劍又順勢輕點槍尖三寸之下的槍身,但槍杆帶著巨大衝擊力,玄玉劍一觸便再次被彈飛,可彈飛的同時又再次碰到槍杆的尾部長纓。
見到這一幕的胡捕頭不由得驚歎,“也隻有你這個變態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尋到氣息薄弱之處。”
胡捕頭話音剛落,隻見數道白光一閃,同時擊在長槍上,來勢洶洶的長槍氣勢瞬間一頓,一頓,氣勢便有些削弱。
玉虛見狀便以劍尖卡在槍頭之上,手腕不斷旋轉,長槍蘊含的力量不斷被卸在半空之中,逐漸消散。
啪。
長槍重重摔倒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剛才那柄劍就是玄玉劍?那幾招是玄玉三變?”賴喻一聽胡捕頭開口一,便想起江湖上傳言這位玉前輩的事情。
“是,那柄劍的確就是玄玉劍。剛才那一招也的確是玄玉三變,隻是沒用到招式中借力打力,隻是用到卸力而已。”胡捕頭點了點頭,回答了賴喻問題,“這玄玉三變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招式,隻要你有玉虛的眼力,有玉虛的劍準,這種事你也可以做到。”
賴喻聽胡捕頭所講,自愧不如搖搖頭,“若我真能做到這兩點,恐怕我也能到宗師境。”
玉虛的劍在江湖上從來不是最快的,但他的劍卻是在江湖上是最準的。
千空門講賊不走空,玉虛手中玄玉劍卻是從不落空。
“隻是為什麼我們在這裏幹看著。”朱吟提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疑問。
“我們現在不出手便是對玉虛最好的幫助。”胡捕頭軟弱無力掃視著街道四周,各個巷陰影中閃爍著人影,緊閉大門的各個樓閣中都能看到窺視的眼睛。
忽然陰影中一陣躁動,隨著血腥味飄出,躁動漸漸平息下來,陰影中緩慢走出一道人影。
“這位大俠,我是來收刀槍的,主人了,這件事算了。”
矮的個子卻有著十分爆炸的肌肉,臉上掛著的和藹笑意試圖掩蓋住身上仍然還在幹澀的鮮血,看著略顯紅潤的臉龐與泛著精光的眼睛,這流淌的鮮血顯然不是他的。
玉虛又眯起眼望著逐步靠近的矮男子,他的劍就赤裸裸別在腰間,沒有劍鞘和任何布條包裹,劍刃上還不斷流淌著鮮血。
“好。”
矮男子一愣,但很快便笑眯著眼單手拔起那柄巨大的斧鉞,隻是他手上凸起的青筋表示並沒有那麼輕鬆。
矮男子將巨大斧鉞背在身上,從遠處看去就像這斧鉞有靈性一般獨自在行走,完全看不到矮男子的身影。
矮男子望著玉虛,沒有話。
玉虛退後半步。
“請。”
矮男子便傴僂著身子向著離玉虛非常近的長槍走去。
隨著矮男子靠近,斧刃的刃尖也離玉霧越來越近,刃尖反射的光芒隱約透露著嗜血。
“這位大俠還真是不怕死呢。”矮男子走到長槍旁,第一時間沒有撿起長槍,而是抬起身對著玉虛道。
隨著矮男子抬起身,斧刃的刃尖剛好對準玉虛的脖子,而之間的距離僅僅隻有三寸。
“因為我覺得你的主人,應該比我更惜命。”玉虛不但沒有半分警惕和慌張,反而光明正大的將玄玉劍收回袖中,袖中藏著的短鞘就這樣暴露在矮男子的目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