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奴雙手閉攏,想要空手接白刃,卻沒曾想那石像劍鋒一挑,將自己掌心又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勸你想活下去的話,還是拿出與我生死相搏的那股氣勢,要不然你還真會被它殺死。”餘瑟難得悠閑打趣道,洛風正在他的身後給他運功療傷,鮮血已經不再從手臂流出,隻是滿手的傷痕依舊觸目驚心。
“不過一個死物而已,更何況我已經知道它是劍傀,隻要取出它體內的劍心即可。”
千奴並沒有在意,劍傀終究隻是演練劍法的傀儡,隻要將它的原動力劍心擊碎或者取出來就可以。
“哈,你應該忘了這個太白遺跡究竟埋葬著誰,它埋葬的就是那個桃花林畔的劍鬼啊……”
那座劍傀手中的劍宛如清風,無形卻處處有痕,任由千奴如何抵擋,難免身體還是會經受幾處劍傷。
“劍八式,痕起。”
餘瑟輕歎道。
而千奴的身體上的劍痕就像有靈性一樣,忽然炸裂開來。
千奴身體一陣砰砰響。
“劍九式,形滅。”
劍傀手中劍如同狂風怒號,卻又分毫不差的刺向千奴身體炸裂的劍痕之中,然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這就是當年劍鬼所用的劍招嗎?”
千奴眼眸中閃過一些畫麵,推開已經不動的劍傀,暴露的身體上已經沒有一塊是完整的肉。
千奴搖晃著身子慢慢靠近餘瑟,臉龐終於有了其他的表情,神情中透露出一絲遺憾:“如果我先前沒有跟你相鬥,如果我沒有強行壓住傷勢,如果我心一點不讓自己的金剛身被破,那這區區劍傀縱然會劍九那又如何……”
千奴雙眸變得暗淡無光,搖晃的身子就那樣站立不動了。
遠方的華煜被震飛在地上,依舊未曾起身,被轟飛出去的趙安依舊鑲嵌在崖壁上,張禮與趙平癱倒在石台上,餘瑟身體更是慘烈的無法直視,芸薇也被千奴與劍傀相鬥的氣息震昏,半空崖壁洞穴上的文婧依舊在陷入昏迷。
隻有洛風一邊給餘瑟療傷,一邊眼淚止不住在臉上落下,隻有他知道餘先生究竟傷的多重,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接受餘先生的教誨了。
“這都是為了什麼?”
餘瑟聽到洛風帶著哭腔的詢問輕歎一口氣道:“十三年前有個嬰兒在左南城被發現了,而那個嬰兒身邊遺留著一柄劍。若是普通劍也就罷了,偏偏是太白劍堂執劍長老的佩劍,不眠劍。”
劍室裏依舊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洛風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餘瑟的聲音在這空蕩的劍室裏不斷回響。
“這處太白遺跡的主人是穆清,你之前拿著的劍叫清風劍,而他的功法是叫清風訣,巽為風,風屬木,而他的風,卻是主殺伐,八方風雨,唯有清風自來,他的劍與他的心訣是最相得映彰,故經常越境殺人,又因其劍招鬼魅無形,人稱太白劍鬼。而太白劍堂執劍長老也有與對應的心訣,可他不眠劍所用的心訣居然是長生訣……”
“長生訣?院裏一直讓我們尋找的長生訣?”洛風心中一驚脫口問道。
餘瑟無奈一笑道:“是的,到這裏,我是挺對不起穆清的,他待我如君子,我卻以人欺之,到現在還沒來得及開口跟他解釋。”
餘瑟哇的吐出一大灘鮮血,氣息越來越微弱。
“當年,我跟他是在清風崖上相遇的,而清風崖其實正是穆清師父所閉關的地方,”餘瑟的雙眸越來越暗淡,“我當時別有用心的幫他做了一件事,他卻對我托以真心。後來清風崖那件事發生後,他便失蹤了,而我也打聽到了長生訣的下落,隻是那時先帝已經逝去,所以長生訣的下落我並沒有出口。”
餘瑟回頭看著洛風,就像當年文先生回頭看著自己一樣。
“長生本就場禍亂,古往今來得可有一人長生未死?可偏偏無人可參透,先帝臨終之際終於把生死看透,沒有再將最後的棋局下完,但王文清卻不甘心。”
“王副院長……”
洛風知道的越多,心就越發的寒冷。
“他重新找到了為先帝暗中布棋的北郡王趙宗保,同時再讓一個瀟湘樓門人順勢發現北郡王與血刀門的‘暗謀’。”
“王副院長又怎麼能保證我能剛好到北郡王府?”洛風突然疑惑道,“假如我走其他路呢?不走房頂呢?”
“所以派了你。還記得當初王文清如何教你輕功的嗎?八年前,我將你從清風崖上帶回來,他便開始讓你從房梁之間練習奔跑,閃轉騰挪和跳躍能力。而從中域淵出發到滄月城,風雨兼程,日夜不休,半個月剛好。隻有你會將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
餘瑟推開洛風的手,搖了搖頭示意道:“你現在可以問清風崖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洛風有些忐忑,一直在瀟湘樓被設為禁忌話題的清風崖,突然就能揭開它的真麵目,心中既有期待也有恐慌。
洛風的眼睛裏閃過火焰與仇恨的光芒,“誰想到清風崖當時卻有一幫武林人士燒殺搶掠清風崖附近所有的村莊。”
“這幫武林人士精通各種武學功法,又同時各類兵器也頗為熟練,沒有人知道這幫武林人士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所以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不動,但令所有人沒想到的事,一位老人卻突然出了手。”
餘瑟目光中仍露出了驚歎。
“那一,我已經在武道上有成就,且不目中無人,但也覺得假以時日這下能跟我比肩的人除了青雲榜那幾位,就隻有麟才榜的人了。那老人就一人站在那幫武林人士麵前,一身青衫,手中握著一柄三尺劍。沒人會覺得這老人會很弱,但也沒人覺得這幫武林人士會打不贏這個老人,畢竟這些人沒有一個人低於一流高手三品境,而或許有不定。”
餘瑟手就像握住一把劍緩緩遞出。
“那老人就這麼遞出一劍,平地風起,跳丸日月之間,那幫武林人士除了少數幾人外,身上再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這時站在山林間窺看的我們才知道,那風不是風,而是那老人劍上的縷縷劍意,可還是沒有人看好他。”
“為什麼?”洛風問道。
“因為有人發現了那幫武林人士中竟然有一個宗師境的純粹武夫。當知道這個消息後,我都懷疑那柄劍能不能刺穿那名宗師境的武夫身體。”
餘瑟到這裏哈哈笑道:“後來才知道自己多想了,那老人根本沒有把那些人當回事,隻了一句劍起,兩袖清風,劍落,曉風殘月。那柄劍便如風馳電掣一般離開老人的手上,回來時依舊劍刃隻有許些鮮紅。”
餘瑟有些感慨,“再後來,劍八,痕起。劍九,形滅。除了那名宗師境利用自己的罡身硬抗住這兩招後,用踏雲訣逃遁外,現場已經屍橫遍野。”
“踏雲訣……”
“對,沒錯。就是如今八門震淵門的輕功,而後來我們查探到這些武林人士皆是八門之中很久之前叛出門派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