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呸!”襪子剛被取出,百裏守約就啐了葛江一口。
葛江擦了擦臉,看著對方鄙視的眼神有些奇怪,“夥子,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你吐我幹啥?”
“雜碎,連旺嫂那樣的女人都不放過,你個老不羞的!”
葛江愣了楞。
邊上叫旺嫂的女人聽到也楞了下。雖然他是為了維護自己,不過,為啥覺得有些紮心。
隨即兩人都回憶了一會,想起了之前兩人的架勢。
這子,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吧。
“百裏大人,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我那個隻是用頭,撞……撞他而已。”
被叫做旺嫂的女人急忙辯解道,生怕被周圍的人誤會了什麼,畢竟自己的相公還在那裏暈著,沒有意識。
她可不希望相公醒來後聽到不好的傳言。
葛江揉了揉眉心,沒再計較這些。
“你是魔族?”
百裏守約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頭上的纏布已經解開,連忙看向一旁的村民們。
他之所以要纏著長布,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別人發現他是魔族的事情。
眼前的黑衣人尚且不提,畢竟是第一次照麵的敵人,而身旁的村民不一樣。
在這裏生活的幾年,他們是朝夕相處的朋友和歸宿!
他們會不會因為自己是魔族而看低自己?
他們會不會也和那群世俗的人們一樣,把自己當成邪物,唯恐避之不及?
百裏守約咽了一口唾沫,連忙起身,想要尋找用來纏頭的包布,驚恐的像一個被發現臉上有疤,卻不想被人看見的少女。
因為身體被綁在,他隻能焦急的原地打轉。
他甚至忘記了那條裹纏腦袋的布條早就掉落在了山坡上麵。
胡亂飛舞的石子,砸在身上的雞蛋,莫名其妙的咒罵,滿是嫌棄的眼神……
此時的腦海裏都是一些不好的過往。
想到這些,他的眼睛都有些濕潤。
他並不害怕那些,他害怕的,是這些朝夕相處的村民也和世俗一樣,把他拋棄。
他打心底喜歡這些人,認為他們是一樣,逃避世俗。
但是剛來的時候,他還是心翼翼的將那雙明顯的耳朵包裹,生怕被人看見。
即使他是個殺手,但也有脆弱的地方,弟弟是他奮鬥的動力,而這些村民,是他最後的包容。
所以他害怕、惶恐,生怕那些嫌棄的眼神和傷人的話語在這些人的身上出現。
我是魔族!
我是他們嘴裏的邪物!
我……
眾人都沒有話,蘇烈看到他那焦急的神情,和絕望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葛江和秦漢也沉默著沒有話。
關於民間的邪,他們也聽到一些,深知這些魔族過的不易。
蘇烈伸出粗糙的手掌在懷裏搗騰了一下,靜靜的將布條遞了過去,“抱歉。”
百裏守約像看見救民稻草一般看著那個布條,眼睛都明亮了些許,但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現在遮擋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不是瞎子,我也不能將他們的記憶抹除,身體還被綁著,即使有了纏布也無法將那特征隱藏。
咕嚕。
百裏守約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轉過身去,看著那些村民,手指輕輕抖著嘴唇微微張開,仿佛在接受審判的那般,想看看那些村民最後的反應。
遠處坐著的幾百人的嘴並沒有全部被堵上,年幼的孩童,年邁的老者,還有那些婦女,都還能開口話,隻不過身體依舊被綁在原地無法動彈。
但他們的臉上異常的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見到家人脫了帽子一樣。
但有閱曆的老人看著百裏守約的表情,不免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