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父母直到大年初五,江雲溪提早兩回國和黃燦聚的心思蠢蠢欲動,但看著父母有兒在側的舒心笑臉,他又實在張不了口。節假不算短,時間還是不夠用,他真希望自己能有分身術。
既然不能提前回,不如充分利用相聚的寶貴時間解決問題。江雲溪的直男思維反應在口頭和動作上不免稍嫌直接,反而導致母親的態度反彈加重,終於在某刻點燃了江母的怒火,與兒子激烈爭吵起來。
事實上,當母親眼淚撲簌而落的霎那,江雲溪就後悔了,自己太心急,這是在做什麼呢?明明自己難得歸家,原本是想要好好陪伴親人的。
沒等他及時補救,耳邊已經聽見桌上茶具帶倒在地碎成叮當一片的亂聲,江母“啊”地驚叫一聲,撲向因急於調和母子爭吵觸發舊疾昏倒的江父。
接下來的時間江雲溪兵荒馬亂,呼叫救護車送父親上醫院,極力安撫驚慌哭泣的母親。期間黃燦打來的兩次電話他都無暇接聽隻得掛掉。
江父被診斷為輕度中風,安排住院。醫生告訴江家母子,輕度中風能否完全康複,主要取決於腦部損傷的部位、範圍、程度和康複訓練,每個患者的患病情況不同,短的有15,長的可能會更久,需要注意生活方麵的調理,合理安排日常飲食,做到按時用藥,控製血壓。
江母這才止住驚慌,一心一意守在江父病床前觀察照料。
江雲溪這才得空向黃燦簡略通報,然後用手機編輯郵件向自己的上司申請延長假期。做完這一切,他感到身體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身體從牆壁上脫力滑坐在地,心裏無比懊惱和悔恨。
幾日後,江父病情得見起色。在病床側,江雲溪緊握著父親的手,十分愧疚地了聲“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江父浮腫的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微笑,伸出另一隻手拍拍兒子的手,緩慢道“不關你的事,人老了,病痛難免嘛。不過兒子啊,關於你和你媽對你女友的偏見也好,爭執也罷。記住,欲速則不達,你要慢慢來。還有一點我想提醒你,假如你連對待自己媽媽的態度都直接而缺乏耐心,那這態度行為慣性也很會同樣作用在自己愛人身上。初心再好,態度不正確,也容易好心變壞事,事與願違啊。”
江雲溪眼噙熱淚,對父親重重地點點頭。
幸好江父病情不算嚴重,隨著時日總算逐漸康複到一定程度,雖然身體更顯虛弱,但生活自理無礙。否則江雲溪真的無法安心地回歸工作。
仿佛頭一次,他理解了母親的憂心。父母漸漸老去,身為獨子,難道真的可以隨心所欲?
“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一首《常回家看看》唱出了多少父母老人的心聲。
開年後不久,樂斯人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國內供應商例會。與以往不同的是,這趟差旅多了位新人,franz的胞弟jan。
黃燦曾數次前往丹麥總部述職,自然也曾多次接受jabsen家族的盛情私宴款待,所以她對jan並不陌生。也許是確有某方麵才華又比長兄更受父親青睞的緣故,jan為人比franz高傲、難處得多。但黃燦並不以為意,到底他既不是樂斯總裁也不是自己的上司,不過是沾家族光來中國觀光遊玩的。
黃燦比較在意的是,過去少數幾次見麵,jan常常在她麵前高談闊論對中國以及國人的看法,許多話偏頗得離譜。黃燦曾經當眾毫不客氣地質疑過他“你從未踏足中國,更談不上真正了解中國人,僅憑一些過了時的和被閹割了的媒介所呈現的一鱗半爪,何以大言不慚發表這些臆想來貶低甚至詆毀我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