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空氣還有些濕漉漉的,寧雨橙卻早已醒來,圍著圍裙朝著廚房走去。把牛奶倒進鍋子,吐司塞進麵包機,熱了平底鍋煎著蛋。
牛奶冒著熱氣,吐司也恰到好處,她關了爐子,拔了麵包機的插頭,蛋也煎的恰到好處。拿著平底鍋,用筷子將蛋移入盤子的時候,一雙手從她身身後穿過她的腰接過了鍋子。
她回著頭,看著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的陸慕琛的下巴輕點她的肩膀,張開還沒刷過牙的嘴在她耳邊低聲嘟囔:“鍋子太重了,以後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做。”
寧雨橙輕笑,望著陸慕琛久久不動,也不說話,隻是好像在審視著一個才認識的,卻覺得十分喜歡的人。
陸慕琛覺得自己被看的有生以來頭回臉紅,心跳的不是往常的速度了,便問:“怎麼這樣看我?好像我們才第一天認識似的。”
多疑的陸慕琛,腹黑的陸慕琛,冷漠的陸慕琛,她是認識不少,隻是溫順的陸慕琛,她還是第一次見過。
她彎著眼睛笑著,笑的時候兩頰還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晨光恰好打在她的臉上。陸慕琛看傻了,他才發覺自己竟從沒如此認真觀察過寧雨橙。
寧雨橙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著臉,在陸慕琛的耳畔低聲:“我是在看孩子的爸爸啊。孩子他爸。”
陸慕琛想去擁抱寧雨橙,又害怕傷害了孩子,一時手足無措的像個城裏嫁過來鄉下不會下廚房的小媳婦。
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接著盤子,用盤子邊緣戳戳他的肚子,“吃飯,吃飯。孩子跟媽媽都餓了。”
寧雨橙有心事,坐在桌前,不自覺的望著陽台發愣。
陸慕琛察覺,便也望望陽台,又環顧了房子的四周,這裏一算是黃金地段了,隻是比從前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以為是寧雨橙又在自責,便夾著自己麵前的荷包蛋放進寧雨橙的盤子,“沒關係,我還會東山再起的。”
寧雨橙受驚似的抖了一下,望著陸慕琛,搖了搖頭,“我是想著,什麼時候回一趟陽城。”
“今天你有工作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問著對方。
“沒有。”
又異口同聲的回答著。
“雨橙,你有很多年沒有去看過爸爸了吧,正好現在爸爸有了孫子,我們一家人也該去看看。”
陸慕琛扶著寧雨橙的肩膀,用關切的眼睛看著他,生怕她的眼中生出淚水來。
爸爸?是啊,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她幾乎也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
而每當她受了委屈的時候本能的想要找尋著那記憶中的溫暖時,卻一直被那對惡毒的母子阻撓。以至於這麼多年以來,她也就去過幾次父親的墓前掃墓罷了。
陸慕琛怎麼變得比以前是還要更加的貼心了?寧雨橙不禁是暗暗吐槽了一番,但是顯然眼中的笑意是對對方的關懷很是感動。
寧雨橙揚了揚嘴角,又點著頭,“是啊,我們是應該去見見爸爸。”
讓爸爸知道,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終於是距離自己的心目中的幸福是又近了一步。
心愛的男人,來之不易的孩子,一個溫暖缺一不可的家。這曾經隻存在於她夢中的美好畫卷,終於也漸漸有些繽紛的色彩。
笑容似是會傳染一般,就連望著對方的陸慕琛都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
幾日後。
陽城的樣子變化不大,道路沒有什麼變化,變了的隻是老舊的建築物之間夾著些巨人似的煞風景性質的現代高層建築。
陸慕琛卻輕車熟路似的來到了寧父埋骨的墓地。
寧雨橙自己的過去都是陸慕琛查明的,他能找到這裏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她並沒有感到多意外,便用含著感謝之意的目光看著他。
時候尚早,熱氣還未上來,陸慕琛擔心寧雨橙受涼,便拿著帶來的毯子裹在她的肩頭,又把她摟在懷裏,穿過一個一個矮小的墓碑。
每個墓碑的麵前都放著鞋墓主人生前喜愛的或是瓜果,或是點心,也必定放著幾束黃白各半的菊花。
兩個人在一個高大卻顯得有些孤獨的碑麵前停下來了,在漆黑的大理石板上,燙金正楷書寫著:慈寧父。
墓碑光禿禿的,連字也少的可憐,卻是寧父的真實寫照。莊重而少言語。
寧雨橙伸著手摸了摸墓碑頭的祥雲邊緣,像是遠遊歸家遲了的遊子似的,帶著抱歉的感情低聲,“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