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並沒有這麼過去,直到某一天,加班回到家的齊晟發現電視敞開著,裏麵男人女人氣息交纏,火辣辣的場景直入眼底,他愕然,卻沒有半分波動。

有時候他也很奇怪,他的身體像一汪上了鎖的古井,從來古井無波,而蘇皖卻掌握著他的鑰匙,撩起他全部的感覺。

蘇皖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在熱辣辣的背景音下淡然換著衣服的齊醫生,渾身上下,充滿了禁欲氣質,荷爾蒙沒有半分波動。

蘇皖奇怪,心裏又高興。

不過,她的小心思很快被男人在床上鎮壓。

孩子出生在桃花三月滿天飛的時候,是個男孩,八斤九兩,重的嚇人,是齊晟親自接生的。

但滑稽的是,孩子出生之前,兩人正在家裏準備晚餐,蘇皖盛飯的時候羊水破了。

男人那雙做過無數台手術的手抱著她直哆嗦,大腦空白的直問:“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幸好兩人的住處離著醫院並不遠,十分鍾跑到醫院的時候,齊晟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親自將蘇珞送上產床,推進了手術室,冷靜的不像話。

可是,直到孩子出生,蘇皖在迷蒙中看到淚流滿麵的男人,才驚覺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像想象中那樣冷靜和淡定。

滿屋子醫生和護士同她一樣看著這個情緒崩潰的男人,產房裏隻剩下孩子哇哇的哭聲。

蘇皖還是忍不住笑了,她摸索著握住齊晟的手,四目相對,一切近在不言中。

她愛他,他愛她,深入骨髓,刻骨銘心,而這個哇哇大哭的孩子,是他們的見證。

孩子小名叫響響,蘇皖取的,說是每天晚上哭聲太大了,就是在深睡眠中也會被他吵醒。

這樣一個超級任性的名字卻被齊醫生選擇了縱容,不過,響響有一個很響亮的大名,叫做齊霈。

齊晟說到做到,之後的一輩子,他們隻有齊霈一個孩子。

縱然後來蘇皖因為兒子太調皮想要一個乖巧的女兒,總會有一大一小跳出來勸她,大的給她灌輸兒子可愛懂事,鍾靈毓秀,小的給她灌輸蘇濛小姑娘的調皮搗蛋,就這樣,蘇皖再要一個女兒的願望一輩子都沒有實現。

因蘇珞的要求,一家三口終於還是搬回了H國。

這裏是兩人的故鄉,也是他們長大的地方,曾經的齊家被翻了案,名譽得到恢複,齊家的住處也被歸還到齊晟的名下,他們在安城定了居。

隻是,蘇皖不再是許多年前威風凜凜的將軍,曾經被槍械磨出的繭子也被齊晟養的白白嫩嫩。

不過,仍然有許多曾經的部下來看望她。

蘇皖死而複生的消息早在H國得到了恢複,所以這些並不敏感。

最特殊的一次,應該是蘇皖被邀請給剛剛入伍的新兵做一次心理疏導,齊晟去接她的時候還沒有結束,但他依舊被相熟的人帶了進去。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講台上一身長裙的靈秀女子侃侃而談,人群中時而爆發出一陣大笑,時而被感同身受情緒低落,時而又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蘇皖的聲音柔軟中透著堅強,待被問及如果有一個機會,她願不願意再次回到軍隊的時候,蘇皖抬頭望向了齊晟。

迎著他透著笑意的目光,她說她願意,她早已不再是多年前那個衝動的蘇皖,那些年在軍隊中的經曆,對她來說絕不隻是為蘇珞報仇那麼簡單。

這裏給了她堅毅的性格,給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給了她包容和堅持。

如果能夠回來,她仍然願意用最大的熱情去回報她的祖國,她感謝國家那些始終堅持著正義和正道的人,為她的姐姐和她的丈夫爭取了一線生機,雖然讓他們活的艱難,可依舊讓他們活著回到了她的身邊。

這場心理疏導,最後變成了一場演講,贏得了滿堂喝彩。

離開的時候,她帶著一絲小小的忐忑坐在齊晟的車上,“我那麼說你不會生氣吧?”

“為什麼要生氣?”齊晟輕笑,其實,他早就知道這會是蘇皖的選擇。

這些年的夫妻生活,讓他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如果真的回去的話。”

“什麼?”

在她忐忑的目光中,齊晟微微一笑,“抽時間多想想我和兒子,沒回家看我們沒關係,一定要多想想我們。”

終於,她眼底的不安褪去,她會以微笑,安然點頭。

那一年,我愛你,如鯨向海,似鳥投林。

那一天,你是我的劫後餘生,我是你的欣欣向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