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戰戰兢兢跑來,看見沒人的病房,再看看這個大BOSS臉上恨不得把她殺了的駭人表情,趕緊撒腿就去找人。
正值黃昏,沒有夕陽,天空陰沉沉一片。
夏瑾言摸著走廊上的欄杆,一步步走,她看不見,不知道前麵是什麼情形。耳邊的熱鬧越來越淡,最後她聞見一陣桂花香。
再往前走,欄杆的扶手已經斷了。
她放開手,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
轟隆隆——
打雷聲震耳欲聾,腳下一滑,踩了個空——
陸喬琛剛到花園就見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他低罵一聲,以最快速度撩起她的身子,護在懷裏。
淡淡的煙草味,直直撞進她的鼻子。手心裏的溫熱,刺著她的神經,夏瑾言一把推開。
他沒想到她會如此,用力過猛,讓懷裏的女人連著倒退了幾步,他上前——
“別過來!!”
腳踩進花壇,腳底黏黏的,如她的心,萬般重。
雷聲更大,打了許久後,大雨傾盆而下。
雨濕了她全身,整個人身子在雨裏都瑟瑟發抖,陸喬琛哪裏看的她這樣折磨自己,完全不顧她反抗,一把把她拉進懷裏,禁錮。
“別鬧,那麼大的雨,感冒了怎麼辦?”他低頭哄著,抱著她就要往病房走。
夏瑾言看不見,隻能用力扯開他的手,尖銳的指間紮進他手背,聞到血腥味,但他就是不放手,任她鬧脾氣任她越紮越深。
“放開我……”
她好累,累的連手指的力氣都耗盡了。
全身癱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自己走過長廊,走入病房。護士已經準備好了幹衣服,還有防著涼的藥。
陸喬琛看了桌上一堆藥,眉頭更緊,“把這些藥都丟了,你們全部出去!”
林靜找瑾言也找瘋了,剛進病房又被蕭楠扛著出去,牧原善後。
換了幹衣服的夏瑾言,坐在病床上,她頭發還是濕的,陸喬琛起身去廁所拿了幹毛巾,扯過她就要幫她擦頭發。
“不要碰我!”她推開他,動作太猛,肚子一片痙、攣。
“怎麼了,肚子疼?”他輕聲細語,聽在她耳裏卻是格外的心寒。
躲開他的觸碰,她整個人已經移到了床沿,“陸喬琛,我們談談吧。”
她也聽說自己懷孕了。
所以才會一時失了主意,趁秦朗出去給她買水果的空擋,逃出了病房。
“把頭發擦幹再談,著涼了寶寶怎麼辦?”他難得的好脾氣,把這幾天找她找的發瘋的心情都稀釋了。
繞過病床,擦幹她的頭發,然後甩了手裏的毛巾坐在旁邊,“要談什麼?”
要談什麼?
他問她,夏瑾言心裏卻是慌了。
車禍之後,腦子輾轉反側想的都是不要見他,現在突然有了孩子,這個消息她自知是瞞不了他的。
“我們離婚吧。”
陸喬琛盯著她,看著她滿臉平靜說出這個決定。不像父親去世時,說的氣憤,而是淡然。
“一直以來都是我太天真。”她一雙眼睛空洞洞的,沒有焦距,“爸爸死的時候,我多希望你能陪在身邊,就算你羞辱我怨恨我,我都很滿足。”
“後來你對我
說回家,你為我包紮傷口,為我買藥,就這幾件事我就以為你是在乎我的,哪怕一點點我也心滿意足。可當我決定再勇敢一次,陪著你守著你就算耗盡一生也無所謂的時候,你卻把我的自信踩在腳底。”
“兩年前你拋下我,兩年後仍然是這樣。我所有的努力,在你看來都是笑話。你或許愛過別人,但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這些話,她不曾說過,說出來就是向從前告別了。
“陸喬琛,我愛了你那麼多年,總也能換你一句話吧?”她循著他的氣息,看過去。
仍然是一片黑。
“你要和蘇媛訂婚了,是不是?”
陸喬琛看著麵前瘦弱的女人,腰板刻意挺直,細眉糾結擰在一起。
她等著他回答,等著他親口承認,然後把她的希望踩碎。
“是。”
男聲低沉,簡短有力,不容質疑。
“兩年前,你丟下我去英國,也是和她一起去的,是不是?”她異常冷靜,手抓著被子,指節泛白。
“言言,那件事等時機到了……”
“嗬嗬……”苦笑聲打斷他,“你承認了。”
她瞥眼頭,拿側臉對著陸喬琛。眼底痛色暈染著,一時收不回,於是她幹脆閉了眼。